被你藏起來了。”
桃華哈哈大笑,坐了起身,打量著了鳳棲數眼,直把鳳棲看得心裡惴惴不安。桃華道:“看你如今的模樣,魂聚齊了?”
“嗯。”鳳棲點了點頭,也不問他如何知曉的,拉了椅子過來對著桃華坐下,似是不經意問了句:“蘇窨來找過我?”
桃華搖頭。
鳳棲咿了一聲,心說不該啊。卻聽得桃華笑道:“魔皇倒是來找過你。”
鳳棲一個機靈,險些摔到椅子下去,聲音有些顫抖:“他……他怎麼會……怎麼會來東極尋我?”
每每事關伯言,鳳棲反應終比平時厲害許多。
桃華樂不可支,鳳棲心中慼慼。
鳳棲問:“你如何回答的?”
桃華答:“照直說。”
鳳棲拍腿而起,怒不可遏:“他是魔皇啊魔皇,你居然和魔皇說實話!你倒不怕天界那些歪著鼻子手拿拂塵的神仙們指責你勾結魔道!”
話還未說完,一人負手而入,聲音挑高了幾度:“哦?我還不知你也怕這個。那時怎麼厚著臉皮在我屋裡一住就是十年。”
光影從他身形旁遺落進來,鳳棲心說,這人死了一遭,非但沒看開,執念反到更深了。
教人抓了個現形,鳳棲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更何況前有豺狼,後說不準還有虎豹,在虎豹還未來的情形下,還是先解決了豺狼再說。
桃華自詡是知情識趣的主兒,當下起身便往外走,鳳棲死死拽住桃華的青色衣袖。桃華無視她眼中的哀求,反拍了拍她的頭,道:“好娃兒慢慢折騰,天將降大任於斯也!”
桃華從前也不是這般人物,現下瞧見小一號的鳳棲可憐得和條小狗娃兒似的,忍不住逗弄了兩句。這一逗弄,直把鳳棲嚇得不輕,暗忖,不過千年不見,非但蘇窨,現下連桃華也變得古古怪怪,莫非是天降異兆,又要來一次仙魔劫?
桃華走了,豺狼進來了。豺狼瞥見房裡有一副棋,笑了笑,把黑白棋子一粒一粒收好,撤了桌上的棋,唸了個決,變出一副兵法棋。揹著光展顏,光束中簌簌的塵土從他面上拂過,鳳棲的心陡得跳慢了一拍。
“許久不曾與你對弈,來,我們再試一回。”
鳳棲堪堪回神,心說,豺狼再美也是豺狼,不能教豺狼迷了心神。當下捋了捋衣裝,萬分淡然坐於豺狼對面,素手挽住一邊衣袖,對著豺狼做了個請的姿勢,道:“來者是客,這東極我也算半個主人,桃華不來招待你,由我來也是一樣。既是客人,自然以客人為先。”
聽她一口一個客人、主人,親疏關係擺得端正,伯言只是笑笑,並不覺著如何,自顧自布起陣來。走了兩步棋,伯言說道:“我已昏睡了千年?”
鳳棲啊了一聲,點點頭:“嗯。”頓了頓,還是覺得盡數說出來的好,“我沒想到你會隨我入陣,其實我入陣並不是存心尋死的,看你跟了進來順手救了你,沒有旁的原因,你不必細想,若要說什麼感激的話也一併省了的好。”
接著兩人半晌無言。
此際鳳棲倒寧願豺狼多說話,說話能分神,也好過現在這般懸著心堤防。豺狼果真說話了:“我的魂魄還曾附到凡人身上過?”
“嗯。”鳳棲答話,思量這大抵是魔界那些殿主告知他的。想來也是,自己都分得清,魔界那些殿主常伴他身側,怎會不知?只可惜了墨,居然沒認出來。
鳳棲故意裝得高深莫測,神色不敢妄動,真恨不得自己即刻長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豺狼卻不細問,點了點頭,似是全心全意注視著棋局,並未多想其他。如此一對比,反倒顯得鳳棲十二分矯情。鳳棲暗罵,前年不見連豺狼也變了,從前至多是咄咄逼人,給他來個玉石俱焚、烈女撞柱也就滅了豺狼。可如今呢?豺狼端的是不動聲色,起落有禮,周身氣度磊落,不聞不問不說,三不原則齊下,便如織了一張密網,將人網在其中,半點不能反抗。
一局棋下來,兩人並未多說什麼,只大略將那時的事說了一遍。鳳棲因時刻堤防豺狼發難,下棋之時全然不在狀態,數度分神,乃至敗得顆粒無收。
豺狼拿走“主帥”,用那種漠然中又隱隱帶著一絲瞭然的聲音說道:“你輸了。”
鳳棲神遊方外,聽得一句“輸了”,心陡得一驚,面色都變了幾分,回道:“誰……誰輸了!”
豺狼趁其不備迅速抓了她的手過來,有意無意撫過她光滑的指節,將“主帥”置於她手心,笑道:“連這個都輸給我了,可不是輸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