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為兄卻需先往御史臺一行。做一報備之後方可……”,不待他一句說完,那金雲卿早將馬韁一引道:“三年不見。四維兄還是一點兒未變,即如此,小弟便隨你同往皇城。早早將這事辦了,也好暢飲一番。”
不過三柱香功夫,羅儀事畢,二人並那小書童一行策馬催驢東往皇城安上門前的務本坊而來,這務本坊正與京師煙花聚集的平康坊相對,又比鄰東市,最是長安繁華所在。故而,京中四大名樓之一地太白居便選址於此,吸引得許多王孫公子、文人墨客。
其時天已抵午,二人到時太白居中雅間早已客滿,無奈金雲卿只能於二樓選了一副靠窗的座頭,邊把盞敘舊、便隨意欣賞長安街市風光,倒也是別有一番悠閒意味。
手中輕持酒盞,向外隨意眺望的羅儀,見到街右平康坊與宣陽坊交界處的那一棟圓形樓宇。乃隨意問道:“雲卿,這‘輕歌曼舞’樓比之過往,又是如何?”
“‘輕歌曼舞’樓嘛!到得華燈初上時分,羅兄再來看看,那可真是一坐難求,這等地方。不是有錢就能進去的,現時之長安,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是慕此樓之名而來!”看著眼前這一名樓,金雲卿感慨連聲道。
“噢!愚兄近兩年不曾在京,卻不知可又有何等佳作自此樓流傳?”,雖身為監察御史,但骨子裡,這羅儀依然是一個“詩唐”文人,此時既得閒暇,自然便開始探問此等資訊。
“翰林填詞,這自然是都也不差,不過若是說起來,愚弟最為歡喜的卻是李君虞所制新聲。”
“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下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雲卿說的可是這位隴西李君虞?”,悠悠吟出此詩,羅儀驚詫問道。
“不是他更是何人?自其人入京以來,便曾為‘輕歌曼舞’樓多制新聲,這等慷慨之歌,再配以康崑崙的琵琶、小公孫的劍舞,那可真是人間至美呀!”,如此言說時,那金雲卿臉上滿布的都是陶醉之色,一時興起之下,更是忍不住持著擊盞、應節歌道:“天山雪後海風寒,橫笛偏吹《行路難》。饋裡徵人三十萬,一時回首月中看。”,歌唱兩遍,他才緩緩收了曲子,一聲嘆道:“哎!自當年高、岑二公仙去,何曾再聽得如此壯麗邊歌,翰苑才子固多,只是所制太過於綿軟了些,總不如這等悲涼邊聲聽地起勁兒。”
“李君虞少年才子,年方二十一便高中先朝進士,偏偏此公更有高志,歷任藩鎮幕府,多處邊地。只這一份識見,便不是日日蝸居長安的翰林老爺們可比,這詩風自然大是不同的了。不過我去歲離京之時,還聽說此人正在靈州杜大都督幕中,何時卻也到了京師。”,說起那些翰林們時,這羅儀語聲中自然帶有了幾分輕視之意。
“羅兄此言差矣!其實我那才子同年三載前離職翰林承旨時,便曾保薦李君虞接替其任,只是不知因何事遷延未成。去歲九月此人入京,現任職於禮部飼部司郎中。至於說今時翰苑,倒也不似四維兄所言那般不堪,說起來,這還得益於崔狀元地識人之明,也不知他有何神通,當日經其保奏而入清苑的十數人,今時看來,竟個個都是不凡,如今,長安人說起翰苑,倒是公認為近三十年間最為名副其實之所在。哎,對了!四維兄即是自嶺南道廣州折返,可知我那才子同年更有何等新作?一併說了出來,大家也好把酒共賞!”
“‘松下茅亭五月涼,汀沙雲樹晚蒼蒼。行人無限秋風思,隔水青山似故鄉。’雲卿,此詩如何?”略一沉吟,羅儀朗聲開吟道。
“‘行人無限秋風思,隔水青山似故鄉。’這兩句倒也雋永,只是畢竟沒有那些小詞來的清雅絕俗、韻味悠長。說起來,我這位才子同年實是更適合寫‘人在天涯’地,自當年謫仙人一曲《憶秦娥》後。若論曲詞之妙,本朝實無更過崔破者。不過只看這詩意,狀元公竟是大有思鄉之意呀!”品味良久,金雲卿飲地一盞酒盡後,長聲嘆道。
“噢!京中關於此人可有何等傳聞?”說起此事,羅儀頓時更漲了三分興致。
“除了今歲海關寺的五百五十萬海稅款到庫,使今上龍顏大悅外,如今長安說的最多的便是這‘大唐水師’了,說來也是奇怪,嶺南廣州距此地直有萬里之遙。誰也不曾真正見過那水師到底是何模樣,可偏偏一夜之間,似乎這整個京師就傳遍了此事。而且繪聲繪色的都是描繪那戰船是如何雄壯,水師又是如何威武,直使外蕃賓服!近些日子。滿城風風雨雨的都是紛說咱崔大人這件壯舉,偏生還有許多遠來蕃商湊趣,言說如今地廣州竟是比洛陽還要繁華,這豈非笑話?一個偏遠小州,又如何堪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