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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此言可真個是折殺老奴了,能貼身侍奉陛下,這得是多大的福分!別的不說,光是宮裡的這幾千個奴才們,誰不是眼巴巴的瞅著、盼著,能攤上這份好機緣?”如麵糰一般的霍公公,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儘量壓低尖利地嗓音說道。
這話直引來李適一陣哈哈大笑,隨後,他方才漫不經心發問道:“近日密字房可有什麼特別的訊息呈報?”
“近日地方呈報的多是有關春稅之事,畢竟這是咱貞元朝改兩稅法後的第一次徵稅,難免就亂了一些,至於河北四鎮嘛,倒也沒有什麼特別處,江南等四道也日漸安定,鬧事的人少了很多。
說起來,老奴真個要恭喜陛下了,自安史亂起,這天下還不曾有象此時這般太平的,這還是大家登基的第一年,再往後,那還了得!”一口氣說道這裡,霍仙鳴竟真個是應聲拜伏於地,口呼聖君不已,只將李適愈發逗的愈發大笑連連。
原來,約在半月之前,最得陛下寵愛的竇文焰公公,不合在棲鳳閣伴駕之時,失手打碎了太宗陛下遺留的明黃鎮紙,被大發雷霆之怒的李適當即便要拖出斬首,幸得霍仙鳴求情,方才免了一死,被髮配去了守皇陵。
隨即,不出意外的便是霍仙鳴公公隨即接掌了密字房,一躍成為大唐內宦第一,這個驀然發生的人事變動除了使霍公公更上層樓以外,更意外的使整個宮禁之中風氣為之一變,倒也算的上是無心插柳了。
說話之間,李適兩人已是距離扶余宮越來越近,早有眼睛尖利的宮女發現後,入內通報,不過片刻功夫,便見那韋賢妃領著一群鶯鶯燕燕的出宮迎接聖駕。
免不了又是一番見禮後,韋妃見李適眉眼之間自有壓抑不住的喜意,乃湊趣一句問道:“今日個兒有什麼大喜之事?惹的陛下如此歡喜。”
“這卻是賢妃有所不知了,今日江南諸道的稅薄已然傳抵京中,僅這春稅一項,竟是已經抵的上去歲全年收入了,朕如何能得不喜?愛妃念念不忘要為崇唐觀中太上玄元皇帝再塑金身,朕看倒也是能辦了!想不到,這楊炎不僅精通禮式,於財賦上竟也是個人才,能想到如此妙法,且不說……”被韋妃一言搔到癢處的李適還待要滔滔不絕的說下去,卻早被一支纖纖柔荑給輕輕堵住。
“既來到臣妾這扶余宮中,便不再言朝堂之事。陛下莫非忘了當日約定不成?再說這為老君重塑金身之事,本講究的臣妾對祖宗的一點孝心,若是陛下自太府庫中撥了銀錢,那又算甚麼一回子事?大家的寵愛臣妾心領了,只是這銀錢卻是不要了,省下它們,那怕就是黜免了一縣的稅賦,不也是天子的一片雨露君恩?前日,李真人來宮中為臣妾解夢,還說陛下近日於朝政上能無為清淨、與民休息,臣妾聽在耳中,可真是高興的緊!”韋妃這樣絮絮叨叨說來,只聽得李適心下暖意頻生。
攜手徐行之間,兩人已是入的殿來,李適目光流轉,卻是被花几上一份做工精緻淡雅的請柬給吸引過去,詫異之間,乃發聲問道:“愛妃,這是……”
嫣然一笑,韋妃掩嘴道:“贊皇縣子崔大人領著翰苑的一幫才子們辦了個‘輕歌曼舞樓’,這事,陛下竟是不知曉嗎?”
第九十章
嫣然一笑,韋妃掩嘴道:“贊皇縣子崔大人領著翰苑的一幫才子們辦了個‘輕歌曼舞樓’,這事,陛下竟是不知曉嗎?”
“輕歌曼舞樓!這崔破究竟想要幹什麼?”聽了韋妃解釋後,愈發迷惑的李適顧自喃喃低語道。
“今日個兒一早,這崔破家的菁若隨了昇平進宮請安,臣妾這請柬也是她給的,說是朝廷財政吃緊,翰林苑的才子們生活清苦,崔縣子以為不能再給太府庫增加負擔,也不能守著一堆‘寶貝’捱窮,因就有了這樣一個主意,聽說,這輕歌曼舞樓還牽著咱宮內梨園及長安教坊司了呢。”
韋妃自在這邊言說,那李適卻早已是將花几上的那一份請柬順手拿過,細細端詳起來。
這是一份素底活頁的對摺柬書,封頁之上,一輪清冷皓月孤懸天際,月下卻有一個士子打扮的少年正持盞而賞,口中似乎猶自吟詠不絕,如此形象再襯以身側幾株淺淺蘭草,只有說不出的淡雅孤絕之意,而扉頁左下,寥寥兩行蠅頭小楷寫道: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想必為這扉頁做畫的必是國手無疑,淡淡數筆之間,已然意蘊盡現,再雜配上這等句子,真個是讓人一觀此柬,便不能不心下有感。
細細將這柬頁端詳良久,心下微微讚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