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贈,自崔破舉家離京,幸有郭府常派家人照拂,倒也乾淨爽利。
安頓好師兄,崔破洗過臉,換了件衫子,便直奔道政坊而去。
入了郭宅,不及見公主夫婦,崔破直入郭老令公獨居院落,輕釦朱門道:“孫婿崔破求見”
開門的依然是淡淡的小順子,對崔破微微一笑後,便領著他向正堂行去。
見著矍鑠如昔的郭子儀端坐堂中,崔破納頭便拜,隨後,便將菁若家書小心呈上。
老令公接過信來,並不就看,揮揮手讓崔破起身就坐後道:“近日河東五州一十三座寺廟遭劫之事是你做的?”
雖是淡淡一句問語,其中的肯定之意卻是不容置疑,聽在崔破耳中直如洪鐘大呂一般,心下不急思索,也只能老老實實答道:“是”
“年輕人總是愛自作聰明,你莫非以為就那一點小手腳,就真的是天衣無縫了?”老令公依然是淡淡的問道。
“孫兒不敢,實在是軍資匱乏,無計可施之下,也只能行此下策了”
“觀你到晉州之後所為,果斷狠決有餘,隱忍退步不足,須知剛鋒易折,世間之事也並不是一味逞勇鬥狠可得的,異日,若果有戰事發生,依你之作為,又如何與友軍相處?這且不說,佛教潛勢力之大,遠遠不是你能想得到的,如今你羽翼未豐,就敢悍然向他們動手,此事實在是辦得莽撞了,此來京師,若有機會,且好好彌補一番才是”老令公看向崔破的眼神中有慈愛,也有淡淡的擔憂。
“祖父教訓的是”想想近日所為,崔破也是暗叫僥倖。
“你一文士出身,能有如此進取,也實在難得,再看你行事,也不是全然莽撞之輩,異日統軍或是為官,須切記剛不可久、柔不可守的道理才是”說完這句話後,老令公雙眼微閉,崔破但知今日會見已畢,當下恭恭敬敬又是三叩首後,悄然辭出。
出門之後,崔破籲出一口氣後,向郭曖所居宅院行去,剛到門口,早有家人飛奔入內通報。
“好你個崔十一,不錯不錯,做事爽快的很哪!”剛進院幾步,就見郭曖迎了出來,哈哈笑道。
“好什麼!”崔破想想適才老令公所言,再看郭曖這模樣,也只能苦笑連連。
“沒看出來呀!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這才上任幾個月,這殺星狀元的名號竟然都傳到京中來了!老渾來信了,說你親自領軍誘敵,更是在以少敵多的兩軍陣前,堅不退步。老爺子收到信後,高興的很哪!那天中午還破例飲了一盞酒,只是我就慘了,少不得又被拎去教訓了一番”郭曖一邊拍著崔破的肩膀,一邊打趣道,只是崔破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絲絲不甘之意。
“誰讓你娶了一個公主呢?享受榮華親貴的同時,總是要失去一些東西的”素知他心意的崔破,心底也只能無奈嘆道。
“走,喝酒去!”隨著郭曖的一聲大叫,就要拉崔破入堂狂飲。
“且慢!隨我同來的師兄還在我宅中,還請駙馬爺派幾個人去我府上安排照應著,另外,菁若給公主的也要送到才是”
“你還有師兄?你入的什麼教門?還派什麼人,我這就吩咐人請了來,大家同飲共飲便是”說完,不等崔破拒絕,郭曖已揮手召過兩個下人,一個給公主送了信去,另一個出門去請靜風來府。
“當年在定州崇玄觀讀書的時候,多蒙觀主照顧,我也就拜他為師,做了個香瓶弟子,今次同來的,就是我的二師兄靜風”崔破順嘴解釋道。
聞聽此言,郭曖猛然頓住身形,眼睛睜的老大道:“你還有個道門師傅?如此說來,這洗劫和尚的大案,果然是你做的?”
崔破聞言,更是一陣苦笑,此等他自以為機密絕倫的事情,如今竟然是鬧的盡人皆知了,口中卻不正面答話,只反問了一句道:“駙馬爺為何會以為是我做的?”
“河東,那可真是百戰之地,朝廷平定安史叛亂的時候,那裡可是主戰場,那該有多亂了!可即便如此,那些寺廟也是個個安然無恙,偏偏就是你去了晉州不久,可可的它就遭劫了!還都是晉州邊上的四州,三夜之間,一十三座大寺,這倒是與你之前的行事風格相仿。如今,你更蹦出個道門師傅來,這佛道兩門的不和,就更不用我說了吧!你個崔十一呀!還真是膽大妄為,叫你一聲殺星狀元也不算錯”郭曖的一段分析只讓崔破無言以對,只能心下自責道:“自作聰明瞭,真是自作聰明瞭”
見到崔破一張苦臉,郭曖嘿嘿一笑,也不再問,只將他拉入堂中,手掌輕拍,瞬時之間,酒蔬、歌舞齊備,二人輪番對邀,舉盞狂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