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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崔破也不與他客套,自尋了一張胡凳坐下,見主事大人暫時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也不打擾。只四處打量,見右面壁上懸一條幅,乃細心看去,上面的內容卻是一首六朝時候有名的《詠史詩》:

鬱郁澗底松,離離山上苗。以彼徑寸莖,萌此百尺條。世胄攝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勢使之然,由來非一朝。金張籍舊業,七葉珥漢貂。馮公豈不偉,白首不見招。

“世胄攝高位,英俊沉下僚”口中喃喃又將這兩句詩文唸誦了一遍,心下頓時明瞭這位主事大人對自己如此冷淡的原因所在,沒想到自己在這位上官的眼中居然也成了依仗家勢,輕攝高位的人物。與此同時,微微苦笑的崔破倒是也對這位敢於在自己的公事房中掛出如此一幅諷喻意味極濃條幅的李主事興趣大增,趁他一個轉筆蘸墨的空當,乃趁機插言道:“原來李大人也喜歡左郎中的詩!”

第四十三章(下)

“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欣賞他那詩裡面的風骨罷了”李主事一如此前的語氣淡淡說道。

左思本是魏晉六朝時以風骨見長的有名詩人,是以

文學史上素有“左思風力”一說,尤其這一首“鬱郁澗底松”更是其代表之作,千載以來被無數有才無才,總之是不得志計程車子們廣為傳唱,這李主事之說倒是一言正中竅要。

“未知下官該於何處辦理公事,又該辦理什麼公事?”眼見這李主事分明是以有才而倍受壓制的寒門士子自詡,而將自己視為依靠門萌而攝取高位的浮浪世家子弟,心中的對立之意明顯,斷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化解的。崔破也不再無謂虛言與他討論詩詞了,徑直以公事詢問,心下卻暗自懷了一個日久知人的想法,總要在隨後的日子裡讓這李主事重新認識自己才好。

“左手那間公事房當由崔大人所用,至於部務嗎?崔大人初來,前任又是地方武官,暫時就先看看本司以前的文卷,待熟悉了司中事務以後再行安排。”說完,竟是不容崔破提出任何反對意見,這李主事便又埋首那堆案卷之中了。

見他如此,崔破不再多言,便是連施禮也省了,轉身自去不提。

空空如也的公事房中除了一幾一凳的陳設外,全無他物,想來是有人收拾過,空曠著倒也乾淨。略待了少半個時辰,無事可做的崔破索性又往李主事房中告了假,在他“果然如此”的目光中,轉身回府而去。

當日下午,崔破也不曾往赴工部司衙門,只是在府中試穿了瑣屑的朝服,準備明晨一早的大朝會。頭戴纓、幘、簪導皆備的遠遊冠;內著白沙中單、垂蔽膝;外套絳紗單衣、白裙褥;更在腰間佩上一柄禮儀用劍的崔破愈發顯得英俊不凡,雖則他自己對這件裙子一般的朝服大感彆扭,卻換得菁若、弱衣等人的交口稱讚,那石榴更是急匆匆的跑進內宅將老夫人請了出來看他這一身裝束。

唐律,冬至、元正日舉行大朝會,此時雖是日期未至,但新皇登基,接受百官朝拜,自然也是大朝會之期。

當晚,三更鼓聲剛過,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崔破便被身側的菁若輕輕搖醒,剛剛梳洗罷,一旁等候的石榴、枇杷已是上得前來,幫助著夫人為他鄭而重之的穿上朝服,其細心程度達到甚至是為了一個衣結的系法也要討論良久的程度,崔破不免要笑上她們兩句,卻被菁若一句:“夫君可知這朝服有半點收拾的不停當,朝會之時,殿中侍御使可是要彈劾你慢君之罪的”給說得啞口無言。

待一切收拾妥當也花費了近小半個時辰,菁若親自將他送到府門處,老郭頭與一身新衣、手提燈籠的滌詩早已在備好的馬車邊等候,原欲乘馬而行的崔破看看自己這一身零碎的打扮,也只能黯然做罷。

菁若又反覆叮囑了滌詩幾句後,三人方才各自上車,在轔轔聲響中往經朱雀大街向宮城而去。

剛剛轉入朱雀大街,就見到一個由輛輛掛著燈籠的軒車組成的車流,這車流射出的燈光將朦朧中的朱雀大街映照的分外壯觀。

融入車流,又花費了近半個時辰,方才來到皇城正門——朱雀門。

“哎!崔大人您也來了”一聽到著帶有濃厚鼻音的話語聲,崔破即知必是當日曾隨自己一起赴吐蕃出使的禁軍旅帥郭天寶無疑。

撩開軒車窗上的簾幕,藉著幽幽的燈籠光輝看去,果然是身形長大的郭天寶正對著自己拱手為禮,只是身上的服飾卻已是九品校尉打扮了。

此時,頗有眼色的滌詩早已撩開車上簾幕,崔破拱手還禮道:“郭大人榮升校尉,可喜可賀”

“這還不是託崔大人鴻福,下官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