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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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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名授官之人一一領旨謝恩畢,李適方才悠悠開口道:“眾卿尚有何事呈奏?”

見陛下開言,門下侍郎張鎰強壓下心中震撼,出班開始依舊例呈報天下祥瑞,以申新天子乃是應天命人望而出之意。初時他所申者無非是某地聾啞小兒重新開口說話、某地驚現麒麟瑞獸等等,此類事物眾人所聞實多,每歲都要來上兩次,所以倒也並不過分驚訝,也即靜默著聽他一人緩緩念去。

崔破第一次參加這大朝會,聽到在這端莊謹嚴的麟德大殿上,身著紫衣的朝廷顯貴一本正經的說著根本不可能發生之事,而上至天子、下至百官皆肅言恭聽,一時間只覺甚是滑稽,不免心下想道:“這事也不知會有幾人能信?”

正在他神思四處遊走、心不在焉之際,忽見首輔常袞越眾而出道:“江南西道朗州所呈報之事實乃瑞徵,陛下慈德感沛天地,必能使天下萬物相生和睦,雖夙仇天敵亦能相安共處。今百獸尚且如此,遑論千萬生民百姓乎!”

他此言一出,頓時有幾個觀望風色、試圖討好天子、首輔的官員準備出列附議。當此之時,卻見剛剛擢為中書令的崔佑甫排眾而出駁斥道:“物反必為妖,貓本捕鼠,今朗州所報之貓鼠同乳之事,卻是妖邪無疑,安能以祥瑞視之?”

見是當今天子駕前紅人,剛剛擢升為中書令的崔佑甫出言反對,那幾個適才伸出腳去準備附議的官員當即又輕輕將腳收回,心中暗叫僥倖。

一見又是這老對頭在新皇登基的第一次朝會上即如此出言駁斥自己,常袞心下頓時惱怒異常,前不久代宗陛下駕崩之日,群臣議論守孝之禮時,正是這崔中書建言宜遵遺詔,臣民當三日釋服,駁了自己的民可三日,群臣當依古禮二十七日除服的諫言。他雖奮力反擊,奏崔佑甫率情變禮,請加貶斥,無奈這老對頭太得寵信,李適也只是哈哈一笑作罷,雖溫言勸慰了自己幾句,但最終還是採納了他的建議,使他這個首輔宰相很是沒有面子。如今他剛入政事堂中就敢如此放肆,若是再不反駁,以後自己在政事堂中又當如何自處?

想到這裡,兩人間積鬱已久的齷齪、嫌隙一時都湧上心頭,常袞那陰鷙的臉上惻惻一笑道:“祥瑞者皆是離奇之事,否則又何得以瑞象名之?而這等超越天地物序之事自古以來史不絕書,周文王時有之,漢高祖時有之,便是本朝高祖龍興晉陽時亦有之,怎麼到了崔大人這裡便成了妖邪之事,莫非崔大人竟是以為我皇帝陛下當不得聖君,承不起這祥瑞?”

崔破聽常袞這番包藏禍心的話說出,頓時心中暗叫一聲厲害,忙凝神看向族伯,聽他又該如何說話。

崔佑甫久在宦海沉浮,歷練多年。並不為他這殺氣騰騰的話所動,手持芴板,沉聲說道:“僕所言者乃是朗州貓鼠同乳之事不得為祥瑞,又何曾言說不得有祥瑞?還請常相聽的清楚了才是。自我皇登基短短數十日來詔罷四方貢獻、縱馴象、出宮女,中外稱讚,當不當得聖君常相難道不知?再則,這祥瑞之事商紂之時有之,秦二世時有之,漢獻帝時有之,前朝煬帝之時更是日日有之,常相又當如何解之?”言至此處,不待常袞答話,新任中書令崔大人續又接言說道:“我皇尚是備位東宮之時,即素有太宗之志,立下恩撫四海之宏願。而今御極天下,正當詔罷祥瑞,斷絕四方官吏媚事朝廷以圖倖進之心才是,如此方能重振吏風,務實於民。若如此,則百姓幸甚,群臣幸甚,天子幸甚!”

這番話乃是將常袞所言一一駁斥後更順勢反擊,與前者的含沙射影相比,更多了幾分堂皇之意,只說得崔破及殿中群臣暗暗稱道不已。

“陛下,臣以為此言大大不妥,元正、冬至日大朝會時奏報天下祥瑞,這本是國朝定製,安得一言改之?崔中書此言乃是率情變制,擾亂朝禮,吾皇聖明,當重責其妄言之罪才是!”還不待常袞出言駁斥,早有適才奏報祥瑞的門下侍郎張鎰出列面刺崔佑甫之罪,他前任本是地方僻遠之地黔中道的節度留後,得常袞援引方才得以入朝做了門下省的正三品顯官,此番正是投桃報李之時。

殿中群臣料不道這本是禮重於實的新皇第一次大朝會之期就有兩位宰輔針鋒相對的當殿對峙,與代宗朝時的和光同塵實是大大不同,即為這變化所刺激,同時又是在心下暗暗叫苦,不知自己又當偏向何方,如何自處。

正在眾人心下惴惴之時,新任禮部尚書楊炎將捏著芴板的手再緊了一緊後,出班宏聲說道:“陛下,臣以為張侍郎所言實乃大有構陷之嫌,崔中書拳拳之心,忠心建言,又何來率情變禮之說?更遑論重責?張侍郎分明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