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了這三身新衫及頂冠。
博陵及清河崔氏號為當世世家第一,素來打的招牌便是禮儀傳家,於這冠禮之事上如何肯有半點馬虎以至惹人笑話?是以這些衣衫皆是嚴格的復原上古周朝儀制,時隔千年,這些煩瑣不堪的禮服自然與尚簡約大氣的唐人服飾差異良多,也就難怪駙馬都尉郭曖會忍不住地一再竊笑不已。
“十一郎。今日個兒這陣仗可不是一般的大!整整個多時辰了。見禮、寒暄可是一下都沒歇著,嘿!我這臉現在都痠麻的不會動了,無論如何。你得好好補償才是。”隨著吉時將近,客人也是漸漸稀少,郭曖趁此時機一邊揉著面龐、手腕,一邊抱怨說道。
“誰讓駙馬爺四海通吃,人緣好!”崔破同樣活動著全身,邊一句調笑著給頂了回去道:“再說,今日個兒這些人是衝著誰來的,你還能不知?要是老爺子提前放句話說不來,這人立馬就得減下一半兒去!”
“就今年三月間,老五家的小兔崽子大婚。老爺子也只是寫了個條幅過去,那象這次,久不出府的人了,還來參加你這毛孩子的冠禮!說起來,老爺子對你還真是別樣關愛。哎!趁現在清淨,好生說說,當日你離京往晉州上任時,老爺子給你的錦盒裡到底裝的是什麼好寶貝?”似在玩笑之間,郭駙馬問出了這個早已疑惑已久的問題。
“既不是黃金珠玉、也不是房產地契。至於到底是什麼嗎?這得問你那好侄女兒去,老爺子可是有交代不讓多嘴的。”隨口打了個哈哈後,崔破續問道:“你這駙馬爺可是京中有數地富翁,難得會向我這窮翰林開口,說吧!看中什麼了,只要我能給,總不讓你失望就是。”
聞聽是老爺子有話交代,郭曖也再不追問,微微一笑後,這個素來不拘小節的人物道:“我知道輕歌曼舞樓中你留得還有雅閣,不說多,給我三個就成!否則這天天的還真是支應不過來。”
“哎,祝老大人……您也來了,這讓晚生如何敢當,蓬篳生輝、真是蓬璧生輝呀!滌詩,還不扶王老大人進府,小心侍侯著!”見禮寒暄地將太僕寺卿正祝老大人禮送入府後,崔破扭過頭來道:“三個!駙馬爺您乾脆直接殺了我得了!宮裡面也只給留了四個閣子,您這一張口就是仨,還讓不讓我活了,再說,樓裡早就給了公主二位專用閣子,這都尉也好意思開口!一個,最多一個!多了沒有!”因素知郭曖脾性,是以崔大人與他說話也就少了許多顧忌,難得用這樣一副腔調半真半假的玩笑說話,倒也很是輕鬆愜意。
一邊迎候著斷斷續續後來的賓客,一邊調侃著討價還價,最終以兩個閣位成交。因輕歌曼舞樓歌舞詞三絕,於其間表演的又都是宮中梨園教坊、翰林供奉這等頂尖級人物,再加上天子賜匾,這重重光環疊加,直使這一新近躍起的長安名樓身價倍增,偏偏那些雅閣太少,又被崔破定人派出,是以愈發成為身份的象徵,現如今,能否坐在樓中雅閣裡聽歌觀舞,已經成為長安人衡量身份地位的重要標準。據說,就連樓中那些散坐,也已經有愈來愈多的人開始申請“長包”以免緊急宴客時,攤不上位次。
說說笑笑間,離吉時已是僅只半個時辰,崔破與郭曖招呼了一聲後,當即轉身入內直奔後院,在伯父崔知禮的親自指導下,脫下身上適才的迎賓禮服。復又換上一套有白鹿皮所制頂冠的服飾,外出見客。
因來客太多,崔破只匆匆一番周遍見禮,也是化掉了許多時光。當下更不敢有半分耽擱,再回後院,一邊抱怨著:“行個冠禮怎麼跟走時裝秀一樣。”一邊再次換裝,直到這一身玄麻禮服上身。崔大人方才重重籲出一口氣去,心下道“總算不用再換了!”
周人行冠禮,講究的是“三加彌尊,逾其志也!”,是以禮儀之間需三次更換不同顏色和材質的頂冠,與之配套的也自然有三套不同的禮服,只是換上這第三套服飾後,卻是不予帶冠,而是有書童滌詩捧了,緊隨著崔知禮往正堂設立香案處行去。
黑髮飄飄地崔破來到正堂。先拜天地、再面北拜過君王。復又三拜列位先祖後,方才端坐堂中胡凳,任由手持剃刀的崔知禮為其去掉額間、面上及頸後茸發。待這最後一刀落定。只聽入門處驀然響起九響靜殿鞭聲,隨即便是一聲尖利的唱禮聲:“皇帝陛下到!文武百官並一應人等拜迎!”
一聲唱禮剛畢,在滿堂賓客山崩海嘯般的萬歲聲中,便裝九龍常服打扮地天子李適虛扶著鬚髮皆白的郭老令公緩緩入內。
扶定汾陽王坐定之後,李適方才哈哈一笑道:“眾卿平身!今日朕也是同來觀禮的,眾卿無須拘禮。”
眾人重新落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