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此詞雖是為“七夕節”應制而作,然則卻是別樣巧思,一反歷來此類歌作俱是嘆恨雙星會少別多之傷,而言兩情若得久長,實不在朝朝暮暮,旦夕之歡,其另闢蹊徑處,當真是化腐朽為神奇了。更兼此詞更有一種別樣清麗。
關盼盼粗粗讀來。已是有一種淡淡的澀甜自心底湧起,不免愈發欽佩這位崔大人的“絕妙才情”了,偷眼再細細一瞥他那俊美的容顏,復又思及自己的身份,這位名冠京華的妙人兒心間竟是說不出的一股痠疼,當下急急施禮告辭,以免著了行跡。
崔翰林卻是渾然不知她這一腔小兒女心思,剛剛送完二人離去,就見石榴入得堂來道:“老夫人請公子過去一趟!”
聞聽慈母見召,崔破半點不敢怠慢,草草整了整衣衫,便隨之向後行去,到得崔盧氏房中見禮畢,老夫人見兒子滿臉都是疲乏神色,一陣心疼之下,扭頭對身側枇杷道:“快去,把小爐上偎著的銀耳白蓮羹給破兒端來。”
崔破中午並不曾用飯食,又是於母親身前,遂也不做半點推讓,只三兩口便將一盅羹湯喝地乾乾淨淨,老婦人邊迭聲道:“這孩子,慢著些兒!慢著些兒!”邊迷著眼細細看他。
直到一盅飲盡,又說了一番“要多體恤自己些。”之類的話後,崔盧氏方才長聲一嘆道:“明日個破兒莫要太過勞乏,當準備好後日的大日子。”
“什麼大日子?”忙昏了頭地崔破微微一愣道。
“我的糊塗公子,後天是你的生辰日,二十弱冠,您要行‘冠禮’了,虧得整個府上為這事忙活了這麼久,您這正主兒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真是太屈人的心了。”不用說,接話的只能是石榴這快嘴丫頭。
“汝父早逝,這加冠之禮,為娘早在年初就往定州去了信,請我博陵崔氏一脈族長崔知禮前來主持,至於其他還要邀請那些賓客見禮,自有菁若操辦著,若是得空兒,這兩日間破兒也去看看還有什麼需增補的,難得祖宗保佑,你如今有了些出息,可不要讓人說了閒話才是!”橫了一眼石榴後,崔盧氏憐愛的瞅著嬌兒,和煦說道。
第九十四章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儀也!禮儀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然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儀立。故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
《禮記·冠義》
七月初九日,黃道大吉,宜行彌尊加冠之禮!隨著太常寺這一批語給定,這一日的長安翰林承旨崔破府,可謂是門庭若市、冠蓋雲集。作為崔破的同族伯父,近來風頭日盛的政事堂崔佑甫相公,及坐師禮部尚書楊炎自然是要當場觀禮的。而這楊炎更因為兩稅**效大好而甚得天子愛重,近日皇城中不絕餘耳的都在紛紛傳說這位鐵桿的崔派馬上就要加同平章事銜,正式入政事堂中做第四位宰輔相公了。
文臣固然是如此,素日與崔破交道頗少的一干武將們在聽說數年來少有出府的郭老令公,也將蒞臨孫婿成年的加冠禮後,也紛紛周備禮物,前往崔府,希望見一見這位前主帥,大唐軍神一般存在的尚父汾陽王。
至於說其他六部及各部司監的官吏們、及郭家旁支別族、崔破的一干同僚屬下,這也就無須多說了,總之這一日崔府之喧鬧,若是不知內情之人見到,定會以為是那家王爺在辦喜事,只說來賓的車馬,已是全然將坊間道路全數堵住,更向朱雀大街延伸了數十米之多。
所幸主管賓客招待事宜的菁若早有準備,除本府全然開放外,更將臨近左右兩家的後花園一併借了過來,方才勉強將賓客們全數安置,也因為此次崔府辦事,直接導致長安以美食著稱的四大名樓因主廚外聘不得不歇業一天。而輕歌曼舞樓更是早早準備,要為自己的這位“大老闆”好好效勞一番。
此時,今天冠禮的主人公翰林承旨崔大人正由郭曖陪伴,立於府門兩側迎侯正絡繹不絕趕來的嘉客,忙裡偷閒之間,崔破見為老不尊的駙馬都尉一直盯著自己竊笑,除了狠狠瞅上他一眼外,也只能無奈地苦笑不已。
說起來。崔破身上的這一身衣衫實在是今日府門處一道最亮麗的風景線。菁若原為他準備的禮服,在族長崔知禮昨日抵達閱看後,一聲令下全然廢棄不用,而是自顧自搬出《禮記》,令人連夜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