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搶先道:“對了,我很是仰慕蘭陵王的詞章文采,前兒聽聞去歲皇嫂與蘭陵王多有詩詞唱和,不知那些詞章可否還在?能否給我瞧瞧?當然,我抄錄一份便是,絕不會奪了皇嫂的心愛之物。”
我清冷道:“長公主若是仰慕蘭陵王詞章,大可向他討要,何須問我呢?”
凌璇粉臉狀似誠懇,笑道:“原該是我向蘭陵王討要才是,不過聽聞皇嫂那裡存有蘭陵王幾首詞章,就斗膽跟皇嫂討要先睹為快了,不過,若是皇嫂不捨心愛之物,我亦不會強人所難。”
我勾唇冷笑:“給長公主一睹為快也不是什麼要緊之事,要說心愛之物……長公主有所不知,在我心目中,心愛之物從不會說出口,長公主如何得知我的心愛之物乃為何物?”
“我也是略加猜測而已,”凌璇清俏道,輕搖綠扇,悠然有度,“自我們北上洛都,蘭陵王一直對皇嫂多有照拂,而皇嫂並非絕情之人,對蘭陵王該是另眼相待咯!”
“這也只是長公主妄加猜測而已,”我溫和笑道,心思一轉,緊盯著她,“我是否也可揣度一下,長公主仰慕蘭陵王詞章,是否早已芳心暗許、一腔幽情寄託於明月呢?”
“好!揣度得好!”
突然的,身後傳來一聲沉穩的稱讚,我自然聽得出此種嗓音之人是誰,如此,凌璇只怕早已看見我身後之人、而故意引出後面這番話,便是為了陷我於萬劫不復之地。
後背滲出冷汗,遍體生寒,我故作輕鬆,悠然轉身,但見流澈淨從容的踏步走來,笑容朗如中天皎月:“若長公主對朕的皇弟有意,朕即刻下旨賜婚!”
凌璇燦爛的笑靨凝固在粉臉上,唇角幽咽:“陛下見笑了,我突感不適,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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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闕 雨霖鈴(1)
東南沿海八百里急報,寧州、台州颶風①侵襲、暴雨連日,積水及膝,屋舍、街巷皆被淹沒,大樹連根拔起,災情嚴重,滿城瘡痍;受困災民數不勝數,死亡、失蹤更是不計其數,沿海鎮守將士與當地府衙同心協力、竭力解救,救下大批受災百姓。然而兩州財物損失慘重,災民飢寒交迫,當地府衙奏請朝廷撥款賑災。
翌日,流澈淨下旨,籌撥十萬白銀賑濟災民,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從附近州郡抽調糧食、運送衣物救濟兩州,命蘭陵王前往兩州巡視,代帝王撫卹災民。
不幾日,蘭陵王上奏,寧州、台州受災情況大為減輕,災民皆已妥善安置。寧州、台州百姓對新朝帝王無不感恩戴德,言道蒼生之幸、百姓之福。
災情雖已緩解,流澈淨仍是愁眉不展,憂心當地府衙的官員剋扣銀兩、中飽私囊,憂心災後瘟疫流行,憂心重建家園無法順利進行……
連續幾日,他日夜待在澄心殿,寢食難安,我亦不敢前往打擾。
阿緞似在內殿左右張望,倏然行至我跟前,從袖子裡拿出一封書函,垂首道:“娘娘,這是蘭陵王讓奴婢交給您的。”
眼神一滯,我久久愣住,既而將書擱在錦榻旁的矮几上,疑惑道:“蘭陵王?他何時讓你交給我的?”
阿緞看我一眼,卻又慌張的垂眸,眼中似有閃躲之色:“王爺說,他南下一月之後交給娘娘。”
心下疑雲大起,卻只能接過書函,阿緞輕聲退出內殿,身形微有緊澀之感。
是一張素雅的芙蓉箋,筆致風流、灑脫,是再熟悉不過的字型:
彤霞久絕飛瓊字,人在誰邊。人在誰邊,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消被冷殘燈滅,靜數秋天。靜數秋天,又誤心期到下弦②。
為何?為何會這樣?流澈瀟,你究竟在想什麼?你的淡定從容呢?你的明晰落朗呢?行宮偶遇,你明明已經表明了心志,卻又為何令我難堪?
這闕《採桑子》,字字流情,句句念想,怎能不令我——心亂如麻!不是搖擺不定,不是心生感動,而是——他若放開胸懷、我便心安理得的自覺沒有傷害於他;他若諸多糾纏,我勢必會傷害於他,然而我最不願的就是傷害他……
此乃我的一己私念!
他可以選擇隱忍,默默守護自己的一腔思情,我毫不知情,便可從容;他選擇告知於我,或許他期待著我的回應,然而我只能置之不理。
腦額隱隱發疼,想要出去散散心,拿過書本將芙蓉箋夾入,不意間,餘光瞥見一抹黑影矗立在粉紫紗幔旁邊,雕窗外湛湛秋光掃射在他的臉上,半邊光明,半邊黑暗,面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