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剎那,一股莫名的怒火吱的一聲燃燒起來,灼燒著我——今夜,他了然於胸,故意與我喝酒,故意引我到這裡來,為何?不就是為了羞辱我、看我笑話?一整個晚上,他都在看我笑話!
什麼“你的心已經不在你的身上”,不是取笑、羞辱,是什麼?實在可惡!可惡至極!
他眼底的光、突然幽深幾許,讓人莫名所以:“端木小姐,既然西寧懷宇已經娶妻,你且放寬心懷,不必執著於他一人,世間還有許多選擇……”
我豁然轉身,怒目相向,:“本小姐的事,還輪不到一介商人來品頭論足!”
唐抒陽深眉一挑,從容應答:“揚州端木氏家道中落,自甘墮入商者一流,舉國皆知,端木小姐似乎與唐某是同一類人。商人品評商人,再合適不過,你說呢?”
是的,他說的沒錯。當朝皇太后、貴妃娘娘,皆是端木氏女兒,端木氏乃百餘年來盛名顯赫的名門望族,與洛都西寧氏並駕齊驅,百年興旺。然而,我的父親端木振山,頂著先皇賜與先人的“東遠侯”封號,卻早已辭官,在揚州端木府瘦兮湖頤養天年;我的三個哥哥不入仕途,專力經營鹽業和錢莊,壟斷了我朝鹽業,掌控著東南沿海一帶的經濟動脈。
“呸——誰跟你是同一類人,也不跳河照照自己的人模狗樣。”我氣得渾身發抖,辱罵我、沒有關係,辱罵我的姓氏,絕對不可以。
我睜圓了眼睛,眼中火辣辣的疼,似有兩簇火焰燃燒,譏諷道:“洛都鉅富?哼!再如何不濟,端木氏仍然是門庭高貴的百年望族,而你呢?再過一百年,你仍舊是一介商人,永遠只是一個下等賤民!”
唐抒陽沉沉低笑,朗朗的嗓音透出他的開懷與愉悅,震碎了暗夜的寂靜。
“這等任性又風趣的女子,唐某還是第一回見到。”他陡然上前,抓住我的手腕,眼中的芒色頓然厲嚴,冷寒入骨,“我告訴你,一個閨中小姐,可以罵人,不可辱罵男人,聽清楚了嗎?”
變臉可真快!這男人果然可怕,脾性暴躁,性子乖戾。咬緊下唇,我森厲地看著他,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珠子,切齒道:“放,手!”
唐抒陽乖乖然一笑,臉上掠起一抹得色:“要是……我不放呢?端木小姐,會如何?”
手腕上的疼痛,終究比不上他探過來的身軀來得可怕。我的個子已經不矮,卻只及他的下頜,相形之下,嬌弱與孔武立判。
他故意湊近我的臉,炙熱的氣息圍攏而來,將我團團包圍……除了西寧懷宇,從未與別的盛年男子親近,我的心口突突地跳動,氣息卻凝滯不動,渾身都繃得緊緊的。
然而,我的臉上仍是和煦的微笑,不驚慌、也不著惱:“不如何——”
冷哼一聲,我悄悄地揚起手掌,往他黑黑的臉上使勁摑去……揚起的手臂,生生地停在半空中,落不下來。
顯然,他早有防備,及時地抓住我的手,迅捷地扣住我的兩隻手腕,反剪在後背上。任我如何掙扎,終是抵不過他磅礴的手勁。
接著,他的右臂緊緊地箍著我的身子,壓向他的胸口,左手捏住我的下顎,迫使我抬起臉龐,迎上他薄怒清寒的深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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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慢 傾 杯(5)
唐抒陽冷潮熱諷道:“很好,端木小姐不止任性,而且兇悍,倒是讓唐某刮目相看了!”
此刻的唐抒陽,與方才判若兩人,黝黑的臉孔上凸現清朗而乖戾的笑意。我使勁地瞪著他,聚集起所有的恨意,瞪著他。
即便我的胸口緊貼著他的身軀,即便千般羞憤從四肢百骸湧上心頭,即便萬簇火苗燎烤著脖頸與臉腮,我仍然不動聲色地迸射出我的憤怒。
他的眸底拂上些許暖意,語聲中仍是冷嘲熱諷:“怎麼?被撞破好事了,惱羞成怒?你想要嫁給西寧懷宇,我擔心他會吃不消!”
夜風愈發寒涼,砭入骨髓。我苦澀一笑,突感巨大的無奈與刺骨的無助,低垂了眉眼,愣愣不語。淚水瞬間滑落,一如斷線之珠玉,泠泠落落。
唐抒陽似有一驚,鬆開了手臂,雙手搭在我的肩上:“端木小姐,唐某覺得,假如西寧懷宇真的喜歡你,就應該帶你遠走高飛;他屈從於父親的意願,另娶別人,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住口!”我疾言厲色地打斷他,擋掉他的雙臂,憤然抬眸,凜然望他,“本小姐的事,無需你費心。”
他的雙唇、薄削如刃:“唐某隻是好言相勸,並無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