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十三,果然也是古代的花花男子一隻,還好意思嘲諷我——我心裡哼了一聲,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正對上他挑釁的目光……
德妃倒是沒有感覺到空氣中淡淡的火藥味兒,轉頭對我說:“這個十三啊,自來和我親近,真真比老四都懂得我的心思。”語氣沒變,但我看著德妃突然略顯黯然的臉龐,不禁想起葉梓說的她和四阿哥母子間頗為敏感的關係。
“娘娘,其實四哥他很是惦記著你,只是一時脫不開身。這次我來也是他的意思。”十三收起嘻笑,認真地說。
“是麼……呵,也算他細心了,知道你和老十四來了,我定是不免開心個半日。”德妃馬上又恢復了常態,繼續和我們閒話。
可是我的心思仍是無法集中。心中有根一直不願去撥動的弦,不可避免的共振。
縱然德妃和四阿哥是相見不如不見,卻終歸是血脈相連;蘇嘛對芷洛,更是恪盡職守,疼愛有加——而我呢,世界上最愛我的那個人,我最愛的那個人,卻可能永遠和我天各一方。雖然在現代的時候,也是分隔兩地,但是想媽媽的時候,還是會一個激動,搭個飛機就跑回去,還總是硬纏著她一起睡,絮絮叨叨地和她碎念——我的老媽咪,淡淡地說出最睿智的話,總是充當我除葉梓之外的另一絕對閨中密友。
於是,我甚至連想都不敢想,自己和老媽有沒有可能再見?我不在了,她會不會仍然能夠儘量快樂的生活下去…………一股熱浪湧向我的眼睛。
不行。不行。不能失態。絕不能失態。
我深呼吸,突然起身,行禮道:“娘娘,您身子大好我就放心了。這就先告退了。”德妃和十三本來也正是說著什麼趣事兒,此時被我一舉驚詫,一時竟沒有回答。
我一鼓作氣,拼了這一次,又福身道:“芷洛告退。”也不等去和小丫鬟們嘮家常的奐兒,快步出了長春宮,拼命勸自己不要再想,可是和媽媽膩在一起的場景卻反而不斷地湧進腦海。我拼命的忍住淚水。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奐兒這丫頭?……我腳下沒停,只說:“我得靜一靜奐兒,你先回吧。”來人仍是追上了我,這才稍微放慢了腳步,和我並肩而行。我一轉頭,看到了十三阿哥,漫不經心的神情。
“這一個時辰都是神遊太虛,莫不是不小心丟了魂了。”他側頭看著我。
我一個機靈,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麼大事。忙稍稍靜心,低聲問:“杜衡她那裡,沒出什麼事吧?”十三的表情一滯。
我的心驀地一緊,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快說啊,她怎麼了?”十三看著我緊拽他衣袖的手,只是“唉”了一聲:“她很不好。”我的腦子轟的一聲,只覺得自己要爆炸了!我早該想到,葉梓的老公是誰,雍正是什麼人物,兩個18世紀的深宮女人偷跑是什麼行為,應付一群心機頗深的女人有多可怕。她現在……如果我不在她身邊,她也不能伴著我,甚至遙遙支援都不得,這個地方,我不覺得還有依靠和眷戀。
我一時悲從中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十三的臉在我眼前模糊。不要讓他看到!
我車轉身子,繼續快步地往前走,越來越快最後差點要跑起來。隱忍多時的眼淚終於得到解放,肆意地衝破束縛。有人在我耳邊不停不停地說話,我聽不到,也不想聽,只是一邊不斷地抹著流到下頜的眼淚,一邊只是盲目地走。
突然,那人竄到我面前,握住我的肩膀一陣猛搖,直晃得我七葷八素。我一時頭暈眼花,幾乎要站不住,過了好久才恢復了焦點。
那還是十三,只是此時他濃眉緊鎖,臉上少了幾分懶散換成了幾分焦慮,甚至有些扭曲。他一手握著我的肩,一手不輕不重地拍著我的右臉。
“聽得見我說話麼?!我說——我,逗,你,的。”他精疲力盡地說。
什麼?!我徹底清醒了,只是眼淚仍是無法控制地往下掉。他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兩肩一鬆,閉了閉眼睛,重複道:“我逗你的。”我一時無法置信,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他嘆了口氣,拽著我坐在旁邊的石頭上,遞過了一條手帕。我接過來擦乾淚痕,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蹲下身子,看著我的眼睛娓娓道來……
原來是這樣!我深深出了口氣,心裡暢快了許多。只要葉梓無大礙就好……我全身鬆懈下來,反而有些癱軟,早就知道這樣大哭是最耗體力的了T_T。我回過神來,看著十三那張大臉,只覺得他這惡作劇真是惡劣已極,又實在沒有力氣和他算賬,只是伸手把帕子遞還給他,撇過了臉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