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也能摘幾片紅葉,有時還會酣睡兩個時辰,可是不知為什麼,她臉上的表情還是深深的倦怠。
一天夜裡,我從睡夢裡幽幽醒來,才發現窗外一片雨聲,渾身絲絲涼意。我不由擔心葉子,忙起床找傘,到她房前。
推門進去,屋內一片黑幕,我摸到葉子床前,只見她睡得正好,便又摸到視窗把窗子關好,正待出門,又不放心,折回到她床前,想替她蓋好被子。誰知她忽然拉住我的手,眉毛緊皺,咬著牙關,嘴裡喊到:“小凡!”聲音苦楚無比,我只有緊握住她的手。之後好久,她眉頭舒展開,好像要睡著般,可是卻終又喃喃出聲:“胤禛……”我握緊她的手,她卻驀地收回手去,臉上更形痛苦,索性掉轉臉去,半響後終於又睡去了。
我木然地掖好被子,渾身發涼,心中止不住發酸,葉子啊,她在默默消化著多少悲傷?這一切,怎是她一人承受得了?明天,我一定要她告訴我,如果我不能幫她分嘗痛苦,又有誰能呢?
誰知第二天,我清晨醒來,便覺得頭重腳輕,好像有幾百個人在腦子裡吵架一般,嗡嗡不停,還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將眼睛睜開。我想翻身下床,卻一陣眩暈,重重倒回床上。
丫鬟秀吉已在門外請安了,看我這副樣子,慌得問道:“主子,您……您怎麼了?”
我費力地轉頭看她,道:“我大意了,昨夜冒雨出去竟然著了涼。”秀吉急道:“奴婢這就去找胡太醫來。”她回身便跑出門去。
我倒在那裡想,還好胤禛有良心,兩個太醫在這裡守著葉子,我倒沾光。誰知想著想著,不一刻便沒了意識……
接下去的時間裡,我隱約覺得還是有許多人在我的腦子裡爭吵不休,男的女的,甚至還有孩子。他們一齊擁過來,各說各的沒有停下的架勢,而我自己全身一忽發熱一忽發冷,每一個骨節都在發疼。我真想大喝一聲,讓所有人都別說話,讓我靜一下!可是張開了嘴,什麼聲音也沒有,卻有另一個女人怒聲一喝,接著所有的雜聲都停止了,周圍靜靜的,靜靜的……真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恍惚裡醒來,眼前卻還是一片漆黑。好半響,腦子逐漸清醒,我才發現不是自己的幻覺,這是夜裡,四周靜悄悄的,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口乾舌燥。
我想動身起床,忽覺渾身痠痛無比,好像剛跑了幾萬米一般。我凝神思量,回憶起了幾個片斷,這才醒悟:我病了,昏了,現在醒了。忽然我觸到了另一個人的手,一個男人的手,我馬上知道那是誰。
十三的聲音低低的傳來,平靜得出奇:“醒了?”我點點頭:“嗯。”眼鏡熟悉了黑暗,看到了他的輪廓印在我床邊的椅上。他不動,仍是低低地說,好像對我,也好像對他自己:“我知道你會醒。”我鼻子有點發酸,仍是點了點頭:“嗯。”
他重重地呼了口氣,語氣輕快了些:“喝水?”我好像只會說嗯了。他去點了油燈,取回一杯熱水,又扶我起身。
燈光不亮,卻甚是柔和,十三的衣角掠過我的額頭的一刻我忽然發現,這許多年,我們兩個兜兜轉轉,悲歡輪迴,幾經離散,可終究——仍在彼此身邊。雖然難以向對方跨近一步,卻也從沒再遠離一步,無論是誰先轉身要走,都還要再回過頭來。
十三坐在床邊,低頭向水杯輕輕吹氣。我輕問道:“我昏了多久?”
他瞅我一眼,略含責備似的,道:“到此時恰是九個時辰。”我不禁皺眉:“這番折騰,沒想到衡兒沒好,我卻折騰病了。”想到葉子,我急急地問道:“她……”
沒待我說完,十三臉上卻浮上一層薄薄笑意,道:“她?你是沒看見她!”說著遞了水在我手上,續道:“昨天我趕到時,這屋你昏昏沉沉地在床上,一忽兒喊冷一忽兒喊熱,那屋胡太醫、駱太醫正開藥方呢,兩個人苦著臉好像你已經無藥可救了。我當時心裡一沉,險些也……”他說到這裡,不自然地咳了一聲,迅速地又說下去:“可是我這邊一碗一碗的藥給你灌下去,你卻仍是昏迷不醒,昨天半夜甚至說起胡話來。今天早晨,那幾個老朽竟還是一籌莫展,你的杜衡姐姐忽然就怒不可遏了。”
我聽得眼睛睜大,水都忘了喝。十三止不住笑道:“現在想來才覺好笑。她一直和我一起,在這房裡陪你,縮在椅子上,拉著你的手發呆,可憐的什麼似的。那時外面太醫仍是議論不休,元壽和他們一起商量,不一會兒還有丫鬟掉了水盆砰砰作響,衡兒摸摸你的額頭,倏地就站起身來衝到外堂去高喊一聲:”都給我把嘴閉上!‘所有聲音忽然都沒了。她喝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