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我日夜掛心。我努力拉回自己的思緒,捏捏他手臂問:“崔嬤嬤昨兒回我的話,是真是假?”以為他會扭捏,誰想元壽哼聲道:“那老東西,再老的資歷,也別忘了自己是奴才,哪有嚼主子舌根的道理。”眉宇間儘自一股驕橫之氣。
“看來是真喜歡那芸丫頭給你端茶?”我笑笑,只是看著他。元壽臉色不由得微微發紅,兀自擺正臉色說:“額娘,我是惱那老東西僭越。”架不住我看他,終於小聲說:“嗯,她泡茶的功夫特別好。”我忍不住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元壽臉上愈發發紅,再不復剛才一派冷靜之色。我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嘆,今後這孩子不知要摔碎多少芳心。
“芸丫頭泡茶好,就賞。你以後喜歡哪個姑娘,額娘也不多問。只是有一點,給不起的東西,就別許給人家,也別讓人家有希望。”我收了玩笑之色,正色說。
“額娘,什麼是我給不起的?我又有什麼給不起?”元壽蹙眉問。
“你以後自然明白,你不明白,額娘會提醒你。”我抬頭看,永壽宮就在眼前了。
當晚,我在坤寧宮等著給胤禛請罪。那拉氏著人扶我跪下,我並未有異議。他進來時,我拜了一拜說:“臣妾請皇上恕罪。”胤禛表情僵住,眼中竟是一絲怒意:“你誠心氣朕是不是?”“御前失儀是不對,按規矩請罪,別人可以,我做就是錯,皇上,您說我該怎麼辦,您才不生氣?”我抬頭看他。
胤禛甩袖便走,復又折了回來,低頭看我,猛地把我拉起來,看著我不說話,我見他眼圈深陷,心裡不禁一軟,又想好歹他還是答應桑桑遠遊,當下軟語道:“你如今不想見我,我哪裡見得到你。”胤禛臉色稍緩,卻還是冷著聲音問:“跪多久了?”“你剛才若轉身便走,今晚八成我就要跪在這裡了。”我自嘲一笑,“你是主子,再寵再愛,也是主子。”“你幾時把朕當過主子?”胤禛哼道。
“以後我會學著做,記著不忘。”我半真半假說。
胤禛走近我,蹙眉說:“何必說這種氣話。”“不是氣話,你確實是。你若不願見我,我便見不到你,我不想見你,那是不成的。今日皇后要給我個教訓,因此事起,又絕不只為了此事。她想讓我明白這一點,也沒什麼不對。你與我在一起,難道就忘了自己是皇上?明明是事實,何必掩飾。”我一口氣說出下午一直在想的話。
胤禛看著我,半晌搖頭道:“看看你說出的這番話,明明鋒芒畢露,有恃無恐,哪有半點把朕當主子的樣子。”“我對你恭敬有禮,你又當我是慪氣。”我不由得無奈而笑,“我絕不是慪氣。”“你這樣,十三弟也如此。就如那日在萬霖亭,朕想攔你,又生生忍住,因為實在不想見你們看我那種神色。你們還是在朕身邊,好像什麼都沒變,卻是什麼都變了。”胤禛緩緩說道,神色中竟有一絲落寞。那絲落寞讓我心中一刺,垂目道:“經歷過這許多,誰能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胤禛伸臂將我擁入懷中,低聲道:“怨朕?”“不知道。”我如實回答。
胤禛沉默半晌,嘆道:“無論如何,別離開朕就好。”我伸手環住他的腰,想這些年來的風風雨雨,十三和洛洛隔了那許多,我和胤禛呢?我不得不面對他的其他妻妾兒女,不得不學著做個宮裡的女人,不得不為了他犧牲葉梓而成為杜衡,那些微妙那些無眠的夜過後,我和他又隔了多少?腦海裡不由得又浮現出那拉氏的疾言厲色和那長長的沒有盡頭的甬道,繼續走下去嗎?沒有桑桑,獨自一人在這個冰冷的宮裡?
胤禛似是覺察到我的猶豫,一瞬不瞬地望著我,眼裡漸漸有了懇求意味。我移開目光,輕聲道:“你不說走,我定然不會離開。”胤禛在我臉上一吻,我偏過頭去,不由得想到之前他問我的問題,如今的他,在我心的第幾層?原來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次日,我傍晚向那拉氏請安時,胤禛也在。行禮時他只是看我,禮畢竟親自扶我起來過去坐下,他雖沒說什麼,那拉氏臉色已經是不自在。我不禁奇怪,他又什麼時候給過那拉氏不自在?慣常的幾句寒暄後,我告退,胤禛也起身便走。
走出坤寧宮,我停下腳步來看胤禛,他微笑著靠過來,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我下意識的看看隨侍的宮女太監,想抽出手來,他卻牢牢攥緊不放。我許久沒有見他臉上有如此笑意,也就隨他握著。胤禛牽著我向永壽宮走去,我跟著他走了一會,忍不住問道:“今兒是什麼日子?”“衡兒,”他停住腳步,輕轉身子向我說:“進宮這些日子,從未見你舒心笑過。你不喜歡這裡?”我垂目不語,但聽胤禛嘆了口氣,我微微抬起頭來,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