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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年氏輕輕一笑,她當然是明白的。

“杜衡,你要的太多,可是你得到的也不少,那是許多人一輩子所奢望的。他那樣待你,我……很嫉妒。可你為什麼還不知足?你本該快活的,何必自尋煩惱?”她看著我說道。

我也望向她,有些詫異於她的坦誠。

“知足常樂麼?貴妃娘娘,你地位已經如此尊貴,年將軍正是如日中天,如今你又有了八阿哥,你本該快樂活得,何必說什麼嫉妒呢?”我移開視線說道,“有些時候,人心中總是會有一些堅持,縱然旁人看來愚不可及,縱然明知難以實現,堅持卻還是堅持。有了這堅持也許會痛苦,可沒了這堅持,絕談不上什麼快活。”“你,何時心裡有了他?”年氏的聲音從一旁幽幽傳來,我並沒有看她,只緩緩問道:“你呢?”年氏一聲嘆息,似在自嘲。一陣安靜過後,又聽她輕聲問道:“他呢,你心中還有原來那個他麼?”我側過頭去看她,年氏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光卻閃閃而動。

“你呢,還有麼?”我不知怎麼,就笑了。

年氏沒再說話,我們在沉默中結束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傾談。

四月初一,皇十四弟允禵留遵化守靈,德妃的病益發的重了。她如今還住在長春宮,桑桑說宮外謠言四起,皆指稱皇上不孝。

德妃一概宮宴皆不出席,妃嬪請安也因其病只在房外立立便是。算來出了正月,我就從未見過她一面。胤禛對這位額娘絕口不提,只是若德妃病篤,必是夜難安眠。

過了四月初十,德妃病稍有起色,我隨那拉氏例行請安,胤禛正巧也在。德妃這日卻是叫我們一個不拉的進去,我心中不由奇怪。

進了內房,只聞見濃濃藥味。我與李氏並排站在那拉氏年氏身後,但見胤禛接過藥碗端至德妃面前,舀了勺藥小心翼翼吹涼,送至德妃嘴邊,柔聲道:“額娘,您喝藥。”德妃半靠在床邊墊子上,一直閉著眼睛,這時卻倏地睜開眼來,一道恨恨的目光射向胤禛,顫聲道:“我養的好兒子!一邊叫我喝藥,一邊用刀狠狠戳我的心窩子!”胤禛臉色驟變,手僵著收不回來,愣了半晌才勉強開口問:“額娘,兒子不明白。”“他是你嫡親的弟弟!你不待見他,讓他去遵化守靈也就罷了,何苦偏要毀他的名聲?”德妃伸手指著胤禛罵道,“我真想看看你這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叫雅圖他們無中生有指責你弟弟,這種無恥的事情,你真做得出來!”“額娘,您誤會了……”“誤會什麼!”德妃厲聲打斷胤禛,“你將雅圖、蘇伯、常明他們逮去幾日了?逼他們承認你弟弟在軍時有無吃酒行兇之事,他們說沒有,你便將他們送入刑部,永遠枷示,連人家的孩子也不放過。你當我老太婆眼瞎不成!你到底要把自己弟弟弄成什麼樣子才稱心……你……”德妃越說越急,嗆咳而不能成語。

那拉氏見勢不對,忙回頭示意我們出去,我又向德妃望了一眼,默默隨那拉氏而出。

“這些日子凡是在額娘身邊伺候過的人、在這屋裡出入過的人,你都叫他們過來見朕,一個也不許少!”胤禛走出來時面無表情,徑直走到那拉氏面前陰狠狠說道。我抬頭看他,他眼睛裡好似要冒出火來,屋子裡站著伺候的人都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我心中暗歎,誰是誰非,如今也難分清。

當晚,長春宮掌燈宮女慧馨被當眾杖斃。

德妃的病一日重似一日,斷續撐至五月二十三日凌晨,終於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當日,在長春宮設梓宮。由於早有準備,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宮人命婦身著孝衣,皆安品排好,在長春宮前謁拜梓宮。

正是酷暑當時,我跪在年氏身後,穿著繁重的孝衣,早已出了一身的虛汗。誦經聲響起,胤禛緩緩向德妃之棺行了跪叩之禮,接著哭聲四起。我混在人群中,有些恍然,想到這些年來與德妃的相處,雖多應酬,卻總有那麼幾分真心在裡面,不由得也悲從中來。

一片哭聲中,忽見一人越過眾人奔至棺前,呆愣愣地看了半晌,突然撲上去撫著棺材悲聲痛哭。滿殿的人都被這哭聲所震撼,一時間忘記了哭泣,一片寂靜。還是那拉氏搶先反應過來,回頭警告性的看了我們一眼,帶頭跟著哭了起來。

“十四弟,節哀。”胤禛起身對那身影說道。十四恍若未聞,旁邊早有人捧來一身孝衣,不知所措的站在十四身後,不知如何下口請他換上。

“十四弟一路辛苦,皇妣知道你來,也無心事了。”胤禛轉身不再看十四,緩緩說道,“來人,宣詔。”我驚愕地抬頭,一個太監目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