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與李氏賊子餘孽攜手悖逆?微臣敢斷言,此必是賊軍所為,目的是離間殿下與陳熊渠主從,使殿下自斷臂膀,自毀長城。”
盧楚和皇甫無逸等人也都站了出來給元文都幫腔,指出這必然是敵人離間,陳喪良絕不可能這麼做——至少現在還真的絕不可能這麼做,楊侗和段達等人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但離間計最噁心人的地方就是你明知是計,心裡也肯定會存著疙瘩,所以很快又有朝臣進諫道:“殿下,還是謹慎為上,陳熊渠身為東都留守,西援大興擊破李淵逆賊之後,卻藉口關中強敵環伺,境內賊寇未清,擁兵不歸,此事頗為可疑,還請殿下慎查之。”
陳喪良在這件事上確實做得很不地道,帶著東都精銳去霸佔了關中好地盤不說,東都接連告急,卻始終不肯回兵來救,目的確實有些可疑。所以楊侗難免也有一些動搖,那邊段達又說道:“殿下,依臣之見,不如以催促陳留守回師救援東都為名,派遣可靠之人前往大興探聽風聲,查證是否真有此事,若陳熊渠確無疑心,便將檄文之事明言相告,說明殿下你對他毫無猜疑,讓他儘快回師來解東都之危。若有其他,殿下也可及早應對。”
楊侗一聽大喜,立即點頭說道:“此計大妙,眾卿,何人願往大興替本王查探虛實?”
殿堂上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段達也突然發現自己出了一個餿主意——如果陳喪良真想造反謀反,去的使者還回得來不?但還好,能夠最終熬死李密的東都朝廷裡還有幾個忠臣,元文都稍一思索就出列拱手,朗聲說道:“殿下若有意如此,微臣舉薦太子舍人元濟擔任此職。”
“元太府,你舉薦你的長公子?”楊侗驚訝問道。
“殿下,這裡是朝廷廟堂,沒有微臣的兒子,只有太子舍人元濟。”元文都恭敬回答,又重複道:“微臣舉薦元濟為使,前往關中探聽虛實,為殿下催促熊渠大將軍回師東都,請殿下恩准。”
元文都傻乎乎的拿長子兼嫡子去冒險,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去探聽行跡可疑的陳喪良是否真有反意,朝廷裡當然沒有更傻的跳出來和他搶,楊侗感動於他的忠心,自然也沒有反對,當下由元文都親自提筆,以楊侗名譽又給陳喪良準備了一道催促他回師東都的命令,安排了元文都的長子元濟送往大興不提。
以楊侗為首的東都朝廷似乎突然的時來運轉,元濟攜書前往關中的第二天,同時也是大業十四年正月初四這天,一個令東都朝廷驚喜得都不敢相信的訊息忽然傳來——已經圍困回洛倉兩月有餘的翟李聯軍主力,竟然令人難以置信的解除了對回洛倉的包圍,拔營返回洛口倉!
東都朝廷從上到下都懷疑這是瓦崗之狐李密的奸計,已經和李密打得筋疲力盡的王世充更加懷疑這是李密的詭計,疑懼之下,以至於王世充都不敢乘機往急需糧食的東都城內運糧,望糧欲穿的楊侗和元文都、段達等人也害怕最後的糧倉有失——雖然規模較小的回洛倉同樣已經是存糧不多,嚴令王世充不得隨意開啟倉城大門,謹防翟李聯軍發起偷襲。
直到兩天之後,反覆確認了周邊沒有伏兵和翟李聯軍主力確實一去不返,楊侗等人才歡天喜地的組織軍民百姓往城內搶運上洛倉糧草,已經遍體鱗傷快要累垮了的王世充軍這才得到了休息喘氣的機會,並徵得楊侗同意,準備搬完糧食後就馬上撤回東都城內休整。同時東都朝廷和王世充難免又是萬分的大惑不解,“翟讓和李密這幫逆賊,為什麼要突然解除對回洛倉的包圍,撤回洛口倉?”
東都朝廷和王世充等人如果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肯定會被嚇一跳也更加不解——翟李聯軍突然解除對回洛倉的包圍撤走,竟然是坑爹專業戶裴仁基提出的建議!
裴仁基這麼做當然不是無的放矢,李密接受裴仁基的這個驚人建議,也不是因為中了裴仁基的坑爹光環突然腦袋進水。原因是裴仁基突破河陽橋南下與翟李聯軍主力會師時,給翟讓和李密帶來了一個重要俘虜——楊侗前幾天才從東都派去河陽慰問黃桃樹軍的鴻臚卿崔善福,為了活命,崔善福向舊日同僚裴仁基交代了許多東都城內的內部情報,也交代了王世充幾次要求楊侗補充兵力都被元文都阻止的重要內幕。
王世充和元文都的矛盾突然放在了裴仁基的面前,在這方面十分拿手的裴仁基也馬上就聞到了機會的味道,見面後立即建議李密和翟讓解除對王世充的包圍,暫時撤回洛口倉等待更好機會出現,並一針見血的指出,王世充善用兵卻貪利輕義,元文都忠心耿耿但性格耿直,二者在面臨威脅時倒是可以放下恩怨攜手抗敵,危機一旦解除就肯定會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