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當然明白宇文述這是在公報私仇,但是無所謂,一方是佔著理的心愛寵臣,一方是幾乎沒印象還被抓住了把柄的普通官員,隋煬帝當然知道如何選擇,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張口就吩咐道:“來人,將誣告同僚的蘇世長拿下,免除一切職位,押往刑部大牢關押,著御史臺派員審問,從重定罪。”
左右衛士整齊答應,立即上前將蘇世長剝去官服就地捆綁,蘇世長默默無語,心裡只是悄悄祈禱背後靠山儘快營救自己,李淵與封德彝面無表情,裴蘊和宇文述等人則是偷偷獰笑,還有脾氣十分不好的衛玄衛老頑固,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猙獰笑容——事後自然是特意交代刑部大牢好生款待差點把自己也拖下水的蘇世長不提。
折騰了不少時間,隋煬帝終於下旨擺駕回宮,還帶著所有制棉工具、工匠與原料成品,百官浩蕩隨行,期間裴矩抓到了機會,向陳應良吩咐道:“賢侄,一會直接去你裴蘊伯父家裡,順便把你的叔父黎國公也叫上,到時候我有話要問你。”陳應良不敢怠慢,趕緊點頭答應。
………………
隨著蘇世長的被拘入獄,陳應良踏入仕途後遭遇的第一場風波危機終於安然度過,但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隨駕回宮繼續當完差後,陳應良連家都沒回,直接去了裴氏別宅拜見裴弘策,把事情的經過向裴弘策稟報,轉述裴矩的要求,請裴弘策與自己同去裴蘊家中拜見裴矩。結果裴弘策的臉色當場就白了——裴弘策可是知道陳應良確實攙和進高士廉案的,大怒下裴弘策抬手就抽了陳應良一記耳光,然後又命下人把陳應良捆上,背上插了一根荊條,這才把陳應良塞進馬車,領著陳應良匆匆趕來裴蘊家中負荊請罪。
到得裴蘊家中,大忙人裴蘊還沒從皇城回來,倒是平時遠比裴蘊更忙的裴矩已經坐在了暖房中,正品著裴蘊家珍藏的美酒享受生活,見陳應良五花大綁的揹著荊條進來,裴矩還當場就樂出了聲,向裴弘策笑道:“賢弟,你這是幹什麼?應良賢侄做錯什麼了?怎麼把他弄成了這副模樣?”
“弘大兄,我是讓這小子來向你和聚治行負荊請罪的。”裴弘策把遠房侄子踢了跪下,向裴矩稽首說道:“不敢欺瞞兄長,其實陳應良這小子打算營救高士廉的事小弟早就知道,小弟雖然阻止了他,但小弟真是沒想到,這個小畜生不肯死心,竟然又揹著我私自行事,險些連累到兩位兄長在皇帝面前難堪受責。”
“這個小畜生是小弟引進聞喜裴氏的,他幹出蠢事我責無旁貸,現在我把他捆來了,打我兄長如果不忍心,這個小畜生兄長可以隨便打,不用給小弟半點面子,重重的打,給他留一口氣,算是兄長你賞他的!”
裴矩放聲大笑了,很溫和的笑道:“賢弟,你太多心了,都是一家人,談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況且賢侄這次也沒連累到我們,還讓你的聚治兄長白揀了一個正三品,我們誇獎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捨得責罰?賢弟快請起,來人,為應良賢侄鬆綁。”
叫起了單膝跪地的裴弘策,裴矩又讓人給陳應良鬆了綁,期間陳應良本想乘機起身,卻被裴弘策的眼神瞪住,老老實實的繼續跪在地上,裴矩也沒理會裴弘策的小動作,只是把裴弘策叫到了炭盆旁邊坐下,親手給裴弘策滿上了一杯酒,這才向陳應良吩咐道:“賢侄,把事情經過如實道來,越詳細越好,不可有半點隱瞞與疏忽。你這件事背後很可能還有人,我們不能差點吃了大虧,還連背後捅刀子的人都不知道。”
陳應良老實答應,這才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柴倩跑到自己面前要求退還訂婚信物,自己尋找玉佩找到了高士廉家裡,因為同情身世相似的長孫無忌兄妹,在明知道高士廉案是裴蘊一手造成的情況下,仍然硬著頭皮接受了長孫兄妹的哀求,答應設法營救高士廉,然後就是自己替高士廉家人活動探監公文、懇求裴弘策遭拒和賄賂雲定興等事,期間也按照裴矩的要求儘可能詳細介紹,不敢有所隱瞞。
裴矩一直品著酒傾聽陳應良的介紹,始終沒有說話,直到陳應良仔細說完,裴矩又盤算了片刻,才突然問道:“賢侄,你是在那一天答應營救高士廉的?是否高士廉入獄的當天?”
“回稟伯父,不是當天,是第二天。”陳應良如實答道:“高士廉入獄的當天,小侄去刑部打聽訊息時,衛留守就已經暗中告訴了小侄,說高士廉入獄是因為裴蘊伯父的參劾,要求小侄少管閒事。小侄不敢讓伯父為難,當天就沒敢開口答應高家人救高士廉,直到第二天,高士廉的外甥和外甥女到了小侄家中哀求,小侄於心不忍,這才勉強答應了他們。”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