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來見!”
三月中旬的天已經有些熱了,可坐在大轎子中的李貞卻兀自覺得很有些子寒,倒不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而是心底裡的寒意止不住地往外冒,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好的事情要發生,可又抓不住關鍵所在,十年前袁天罡所說的話不時地在腦海中翻騰、纏繞,攪得李貞心慌意亂不已,就連大轎子在自家王府門口停下來好久了,李貞都沒反應過來,兀自端坐在轎子上。
“殿下,殿下。”見李貞在轎子裡半天沒動靜,親衛隊長陳亮忙疾步走到轎旁,貼在轎簾上,低聲地喚了兩遍,總算是將李貞從遐想中喚醒了過來。
“嗯。”李貞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一哈腰從轎子裡走了出來,掃了眼匆忙迎上前來的大管家劉德全,沉著聲吩咐道:“老劉頭,去準備一些酒菜及吃、穿、用的傢什,回頭本王有大用。”
劉德全茫然不知李貞此舉何意,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道:“殿下明鑑,須準備幾人所用之物?送往何處?”
“唔,本王一會兒要去天牢探視李承乾,你就看著準備好了。”李貞想了想,隨口說了一句,也不再多言,走了大門,徑直往書房走去。
“殿下,急報:齊州已破,齊王身死當場。”一見到李貞走進書房,納隆立刻站了起來,將手中的一張小紙條遞給了李貞。
“哦?”李貞眉頭一揚,一把接過那張皺巴巴的小紙條,細細一看,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心裡頭百味雜陳,說不出是甚滋味——齊州之戰固然如同李貞所設想的那般,英國公李績自率大軍緩緩前行,儘自聲勢浩大,卻軍行不速,私底下卻派出左金吾衛將軍樑棟方率四千騎兵為先鋒,夜行晝伏,一路潛行,於貞觀十六年三月十四夜間悄然殺至齊州城下,措手不及的齊州一鼓即下,原齊州各屬官立刻起兵反正,齊州兵曹杜行敏發兵圍攻齊王府,齊王李佑逃避不及,當場身死,齊州之亂遂平。
李佑之死雖是自取其咎,可李貞一想起老五當初那等敢想敢為的個性,以及跟自己的一些交往,心裡頭不免有些子惆悵,唯一讓李貞覺得欣慰的是——李貞所推薦的薛仁貴正是先鋒大軍中的一名隊正,是全軍中第一個衝上齊州城頭的,算是立下了平亂大功,升遷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罷了,老五也就是這個命,算是求仁得仁了。”沉默了良久之後,李貞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不再多談齊州之事,轉開了話題道:“二位先生,父皇已準了本王的請求,一會兒本王即到天牢去轉轉,唔,只是,嗯,只是袁天罡那老牛鼻子竟然給母妃批了語,卻不知這老兒說的是甚子,又想整甚名堂?”
“批語?”納隆是“旭日”的負責人,卻並不曾收到這方面的情報,一聽李貞這話頓時愣了一下,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嗯。”李貞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將今兒個宮中所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番,又將當初與袁天罡見面時,袁天罡給晉王李治的批語及贈送自個兒“真陽訣”時所言的那些話有選擇地複述了一番,當然,李貞隱瞞了自個兒所知的後世歷史。
“殿下,某昔日遊學天下之際,確曾聽人說起過袁天罡其人善能斷人天命,有鬼神難測之稱,縱觀此人所言,倒也有幾分本事,不過聖人有云:子不言亂怪神力,此等言語姑妄一聽也就是了,卻不必往深裡去計較,倒是此風雲變幻之時,袁老道做出為燕妃娘娘批語之事甚為可疑,依某看來,只怕後宮要為此亂上一陣了。”莫離學的是聖人學說,並不相信那些個算命算卦的事情,倒是對袁天罡批語的用心起了疑心,皺著眉頭想了想,率先開口說道。
“不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縱或袁天罡所言有差,我等早做些準備卻也無不可,某以為而今之計還是先摸清袁天罡所言何事為要,某以為此事並不簡單,或許是出自聖命,須早做防備才是。”納隆出自草原,又是大祭司出身,對於批語之類的東西倒是信的很,此時見莫離不以為然,當即出言反駁道。
“罷了,就先探知一下袁天罡給母妃的批語再議好了。”李貞見兩大謀士意見不一,生恐這兩位爭執起來沒個完,揮了下手道:“值此非常時期,一切還是小心為上,本王既請了旨要去見老大,這便先去走上一趟也好,納先生,給雁三傳個話,讓他儘快將宮中諸事即刻報來。”話音一落,一拂袖子,大步走出了書房,徑自讓親衛們將劉德全備好的那些個傢什帶上,乘上轎子便往刑部天牢趕去。
刑部天牢位於長樂門外,離著皇宮數百米的樣子,佔地極廣,約摸有四、五百畝的面積,內裡又有號子三十餘棟,按天、地、人為排序,其中天字號關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