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高恆為何在此等時分來訪,可林承鶴還是翻身而起,匆匆穿好了皮襖,從後帳裡轉了出來,一入眼便是高恆那張滿是笑意的臉從簾子外探了進來。
“小恆,快進來,這麼晚來可是有事?”林承鶴對勤奮有加而又天賦極高的高恆素來很是欣賞,也明白越王要大力栽培此子,加之高恆原先又曾在步軍中任過職,故此,林承鶴對高恆一向很客氣,一見到高恆渾身是雪地進了帳,立馬笑著打了個招呼。
高恆乃是林承鶴的老部下,儘管此時已是越王李貞的親傳弟子,可對於林承鶴這個老上司卻一向尊敬得很,一見到林承鶴出迎,忙不迭地行了個軍禮,恭敬地應答道:“屬下高恆參見林統領,越王殿下有請。”
“哦?”林承鶴自是明白李貞深夜相召必定是有要事,嘴張了張,本想著從高恆口中探了底,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強自忍了下來,點了點頭道:“好,小恆稍候,某這便隨爾一道去。”
“殿下只請林統領,屬下只是奉命來通稟一聲,不敢同去,請林統領見諒。”高恆倒是很想知道李貞究竟要跟林承鶴談些什麼的,可他更清楚的是李貞既然沒有讓他一道去,就說明此事不是他所能參預的,一聽林承鶴說同去,立馬忙不迭地搖頭解釋了一句。
“哦,也罷,某這就去好了,小恆爾自好了。”林承鶴心中一動,也沒再多客套,對著高恆點了點頭,轉回了後帳,將衣甲穿戴整齊,領著兩名親衛冒著漫天的大雪便往李貞所在的中軍大帳行了過去。
“末將參見殿下。”剛一走入中軍大帳,林承鶴便見李貞背對著帳篷的簾子,正揹著手站在一幅西域地形地勢圖前,忙搶上前去,單膝點地,高聲稟報道。
“子鋒來了,坐下罷。”李貞轉過了身來,虛虛一抬手,指著帳篷一角早已佈置好的一張几子、兩張馬紮,語氣平和地說了一句。
“謝殿下。”林承鶴倒也沒矯情,應答了一句,走到几子邊坐了下來,挺直了腰板,並不出言詢問李貞叫自己來的用意何在。
“子鋒,放鬆點,本王今日請爾來並無要事,只是隨意聊聊罷了,不必如此拘謹。”李貞見林承鶴軍姿嚴整,頓時笑了起來,走到几子邊,坐了下來,順手從几子下取出兩隻碗、一小壇酒,邊將酒倒滿,邊笑著說道。
李貞雖說是閒聊,可林承鶴卻不敢相信,無他,這會兒已是亥時三刻,夜早就深了,又有甚閒話不能白日再聊的,不過林承鶴自是不敢說破,雙手接過李貞遞過來酒碗,點了點頭,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李貞見林承鶴不開口,卻也不在意,將酒碗對著林承鶴示意了一下,湊到嘴邊,輕飲了一小口,一副隨意的口氣道:“子鋒,你跟著本王快兩年了罷?”
“稟殿下,有一年又十個月了。”林承鶴不明白李貞為何突然問起此事,不過還是認真地回答了一句。
“嗯,時間過得真快啊,呵呵,一眨眼兩年就這麼過去了。”李貞將手中的酒碗往几子上一放,笑了笑,接著問道:“爾家中一切都好?”
“謝殿下關心,家中一切尚好,前些日子家裡來信,末將的大兒也能行文了,全都有賴殿下之洪福。”林承鶴一想起家中的妻兒老小,頓時心中一暖,笑著回道。
“嗯,那就好,爾可曾想過將家小接到安西?”李貞點了點頭,突地提了個問題。
此際安西諸將中除了陳武、劉旋風以及原安西都護府出身的將領之外,其餘大多是年輕人,基本上未成家,唯一家小不在身邊的也就只有林承鶴一人了,倒不是林承鶴沒想過將家小接到安西,只是自到了安西之後,戎馬倥傯,始終未得其便罷了,此時驟然聽李貞問起此事,心中不由地一動,似乎猜到了什麼,可又沒抓住那一閃而過的感覺,不敢輕易作答,想了想之後,這才慎重地道:“既是殿下有命,開春之後,末將便將家小接來便是。”
“嗯。”李貞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說些什麼,端起酒碗,對林承鶴示意了一下,仰頭痛飲一氣,末了將空了的酒碗往几子上一擲,笑著問道:“子鋒,這些日子可曾怨了本王?”
“末將不敢。”林承鶴沒想到李貞的話題突然轉到了此處,心中頓時一震,忙放下手中的酒碗,躬身答了一句,語氣雖沉穩,可卻隱隱地透著一絲惶急之意。
“呵呵,子鋒是個實誠人,是不敢,而不是沒有罷。”李貞呵呵一笑,也不待林承鶴開口解釋,揮了下手,接著道:“幾番用兵本王都不曾放你出馬,爾心中縱無不滿,疑惑怕是免不了的罷,本王可曾說錯?”
被李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