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三足烏神在上,請保佑我兒平安歸來罷。高懷龍愣愣地看著緩緩關閉起來的城門,心中默默地祈禱著,原本堅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隱隱的哀傷
安市城所在的位置地形極為複雜,城門之外並不是一馬平川的平原,而是低矮起伏的丘陵地帶,然則山都不算太高,除了安市城背靠的昔厝山高達八百多米之外,周邊盡是些高僅三、四十米的小山包,間或也有著數平方公里不等的平地,而唐軍大營便設定在兩座對峙的小山包之間的平地上左右兩營各自位於小山包之上,中軍大營以及輜重後勤營全都連成了一片,近萬頂帳篷散落在柵欄之後,粗看錯亂,實則有序,營地之前鹿角密佈,沿營地周邊,每各數十丈便有一瞭望塔樓,營地裡巡哨往來密集,營地外頭還有著為數不少的明暗哨在監視著暗夜裡的一切異常,防守不可謂不嚴密,哪怕是此時天色已近黎明,已是人最嗜睡的時辰了,可各處巡哨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生生將整個大營防護得嚴嚴實實地,幾乎不留下絲毫的破綻,當然了幾乎絕不代表著沒有,至少對於摸黑趕到了唐軍營地外的高句麗夜襲大軍來說,唐軍的守衛還是留下了可趁之機前緊後松,面對著安市城方向的唐軍守衛佈置固然嚴密至極,可後背卻露了出來,守衛甚少不說,明暗哨的搭配也算不得緊密,這對於繞路趕到了唐軍營地後頭的高句麗夜襲隊來說,無疑是個絕好的機會,無他,夜襲隊此番出擊的目的並非趁黑夜擊潰唐軍,而是奔著唐軍的輜重後勤去的,只消焚燬了唐軍的輜重,無糧為繼的唐軍不退也得退了。
寅時末牌,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終於到來了,原本就星月無光的天色此時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縱使是唐軍營牆上點亮的火把也照不出丈餘之外,風更大了,吹拂著山林,發出陣陣尖銳刺耳的嘯聲,掩蓋住了一切的聲響,率軍趴伏在離唐軍營地僅有百丈不到的高可澄緊張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唐軍營地,一雙眼在暗夜中竟隱隱熠熠生輝,稍顯稚嫩的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焦急與企盼的神色,直到兩聲夜梟的鳴叫聲在風中響了起來,高可澄這才徹底地鬆了口氣這是訊號,表明著前去悄然摸哨的一眾手下已經將所有能找得出來的唐軍哨兵全部解決了,剩下的事情就該輪到他高可澄作出決策了。
上馬,出擊!高可澄並沒有多加猶豫,甚至根本不顧這聲大吼可能暴露夜襲行動的機密,暴吼了一聲之後,率先翻身上馬,吶喊著便向不遠處的唐軍營地殺了過去,與此同時,其身後兩千騎兵三千步兵也紛紛發動了起來,狂呼亂叫地向著唐軍營地殺奔而去。
敵襲!敵襲!瞭望塔上的唐軍官兵們在暗夜之中儘管看不清來敵的數量,也看不清來敵的行動,可一聽到如雷般的馬蹄聲驟然響起,卻已足夠判斷出敵襲的事實,登時便慌亂地吼叫了起來,須臾,淒厲的號角聲也響了起來,整個唐軍營地中亂哄哄的聲響喧鬧成了一片。
殺進去,殺啊!眼瞅著唐軍似乎無備的樣子,高可澄極度地興奮了起來,扯著喉嚨狂呼著,縱馬飛馳著,短短百丈的距離對於狂奔中的戰馬來說,不過是數息的時間罷了,頃刻間便已衝到了唐軍營地的柵欄前,而早先出發的摸哨之尖兵一聽到吶喊聲起,早已將唐軍營地前的鹿角移開,甚至已經用大刀將柵欄砍出了個大缺口,一路無阻的高可澄便即順利地衝進了唐軍的營地之中。
不對勁!高可澄剛一殺進了唐營,心裡頭卻猛然打了個突,一股子不妙的思緒用上了心頭唐軍營地裡吶喊聲、狂呼亂叫聲倒是噪雜得很,可竟然見不到有亂兵上來堵截己方的行動,很顯然,這是個圈套!
撤,快撤!高可澄慌亂地試圖勒住狂奔的戰馬,扯著嗓子呼喝了起來,只可惜此時己方大軍已然衝了起來,又豈是說停便能停得下來的,高可澄這麼一嚷不單沒能止住大軍湧入唐軍,反倒使得己方的軍隊前後擠成了一團,整個衝鋒隊伍登時就亂了套。
放箭!一片混亂之中,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吼突然在黑暗中響了起來,霎那間唐軍後營中那一排排散落的帳篷前全都亮起了火把,無數早已待命多時的唐軍弓弩手從地面的翻板之下、帳篷之中顯露了出來,毫不留情地將一通亂箭向著高句麗夜襲大軍便招呼了過去,頃刻間便將措不及防的高句麗軍射倒了一大片,便連主將高可澄的肩頭也中了一箭,好在有護肩擋去了大部分的力道,受傷算不得太嚴重。
撤!眼瞅著己方已落入了唐軍的圈套,高可澄哪還敢再戰,也顧不得手下眾將士之死活,吼了一嗓子之後,便即策馬向來路狂奔了去,被箭雨洗劫了一番之後的高句麗軍膽氣早就沒了,一見主將都逃了,哪還有誰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