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視窗的孟珏將一切看在眼底,靜靜想了一瞬,提步去找雲歌。
雲歌坐在幾塊亂石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山坡下的枯林荒草,眉目間似含著笑意。她發了會兒呆,取出管玉簫,吹奏起來。
鹽子本應該平和喜悅,可在蕭蕭寒林、漠漠山靄中聽來,帶著揮之不去的哀愁。
兩隻山猴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歡叫著跳到雲歌身前,歪著腦袋看看雲歌,再看看空無一人的雲歌身側,骨碌碌轉動的眼睛中似有不解。
雲歌微笑著對猴子說:“他去別的地方了,只能我吹給你們聽了。”
兩隻猴子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雲歌的話,一左一右蹲坐到雲歌身側。在她的簫聲中,異樣的安靜。
孟珏在後面聽了一會兒,才放重了腳步上前。兩隻猴子立即察覺,吱的一聲叫,跳起來,帶著敵意瞪向他,擺出一副攻擊的姿勢,警告他後退。
雲歌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仍眺望著遠方。
孟珏看著兩隻猴子,不知道該怎麼辦,繼續上前的話也許就要和兩隻猴子過招。
猴子瞪了他半晌,突然撓著腦袋,朝他一齜牙,也不知道究竟是笑,還是威脅,反正好像對他不再感興趣,吱吱叫著坐回了雲歌身旁。
孟珏捧著一個盒子,走到雲歌面前。開啟盒子,裡面有各種機關暗門的圖樣,孟珏一一演示著如何開啟暗門的方法。
雲歌從漫不經心變成了凝神觀察。
兩隻猴子吱吱跳到孟珏身後,和孟珏站成一溜,模仿著孟珏的動作。孟珏動一下,他們動一下,竟是分毫不差。還裝模作樣地努力模仿著孟珏的神態,只是孟珏舉止間的高蹈出塵,到了猴子身上全變成了古怪搞笑。
一個人,兩隻猴子,站成一列,一模一樣的動作,說多怪異有多怪異,說多滑稽有多滑稽。
雲歌的臉板不住,變成了強忍著笑看。到最後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孟珏聞音,只覺得呼吸一剎那停滯,全身僵硬著一動不能動。
兩隻猴子也立即學著他,突然間身體半蹲,上身前傾,手一高一低停在半空,然後僵了一會兒,隨著孟珏的動作,緩緩側頭看向雲歌。
雲歌本來已經又板起了臉,可看見一人兩猴齊刷刷的轉頭動作,只得把臉埋
在膝蓋上,吭哧吭哧地壓著聲音又笑起來。
孟珏望著雲歌,眼中有狂喜和心酸。
兩隻猴子等了半天,見孟珏仍是一個姿勢,無聊起來,蹲坐下來,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看看雲歌,看看孟珏。
笑聲漸漸消失,雲歌抬頭時,已經與剛才判若兩人,冷著聲音問:“你在我面前做這些幹什麼?”
孟珏眼中也變回了一無情緒的墨黑:“你是侯師父的半個徒弟,這最多算代師傳藝。”
雲歌垂眸看著地面,似在猶豫。
正在這個時候,富裕喘著粗氣跑來:“哎呀!好姑娘,你讓我好找!都快跑遍整座山頭了。”
雲歌立即跳起,驚喜地望著富裕,富裕卻看著孟珏不肯說話。
“若是許姐姐吩咐的事情,就直說吧!”
富裕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白絹,遞給雲歌:“娘娘說了,看過之後,立即燒掉。”
雲歌接過白絹,開啟一開,果然是收藏令牌的暗格圖樣,她喜悅地說:“回去轉告許姐姐,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做過。”
富裕應了聲“是”,想走,卻又遲疑著說:“姑娘,你可要照顧好自己。”
雲歌微笑著點了下頭。
富裕眼中有難過,卻只能行禮告退。
雲歌沉默地將白絹攤開,放在了地上。
孟珏走過來看了一眼後,將破解方法教授給她。兩隻猴子依舊跟在他後面,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學著。
不管暗門的機關有多複雜,可為了取藏物品方便,正確的開啟方法其實都很簡單。等清楚了一切,雲歌對著遠方行禮:“謝謝侯伯伯。”
孟珏一言不發地離開,走遠了,聽到簫音又響了起來。
山嵐霧靄中,曲音幽幽,似從四面八方籠來,如訴、如泣,痴纏在人耳畔:踏遍關山,倚斷欄杆,無君影。
驀然喜,終相覓!
執手樓臺.笑眼相凝。
正相依,風吹落花,驚人夢。
醒後樓臺,與夢俱滅。
西窗白,寂寂冷月,一院梨花照孤影。
孟珏覺得臉上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