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肩頭,想要回答,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抱住自己的身子驀然發冷,剛剛還飄在髮間的花瓣,化作鮮血,滴落在地上,黎子何忙撐起身子,卻見沈墨仍是對著自己笑,笑到慘淡,渾身盡是花瓣染作的血紅,洶湧不絕,汩汩而出,黎子何慌亂地扯住沈墨的衣袖,撈了個空,想要喊他,費盡力氣發不出丁點聲音,淚眼朦朧中見他的身子慢慢幻作透明,隨著一陣風,竟如落葉般越飄越遠,眼前火紅色的花海,驀地變作白色,透著死氣的慘白。
黎子何心頭慌亂,腦中霎時一片空白,拼了命地拔腿追過去,腳下一空,“啊”的一聲驚叫;終是發出聲來。
雙眼刺疼,全身虛汗淋淋,黎子何驚得幾乎從床上翻下,身子剛一大動,背上皮肉撕扯著疼痛,馬上有人扶住自己的身子,像是被燙到一般,黎子何顧不得背上的疼痛,猛地掙開,回頭防備地看著剛剛扶她的人。
身後的宮女唯恐惹怒黎子何,面色煞白,忙跪在地上,驚慌道:“奴婢碧婉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奴婢怕娘娘動了傷口,奴婢知錯,請娘娘責罰。”
聽到清脆的女聲,黎子何吐了口氣,緩緩閉上眼,整理因著噩夢還未平息過來的情緒,冷聲道:“皇上呢?”
碧婉伏在地上,顫抖道:“皇上……皇上……奴婢不知。”
“我要見他。”
“娘娘,”碧婉聲調不穩,驚慌道:“娘娘,皇上說他今日一定會來看娘娘,請娘娘好生歇息。”
黎子何的眉頭微微攏在一起,緊闔的雙目睜開一些,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白色的褻衣,已經不是最開始自己穿的那一套,嘴角撇過一絲輕笑,隨意問道:“我身上的東西呢?”
“回娘娘,皇上說……說娘娘身上不宜帶過多毒物,命奴婢拿出去毀了……”
黎子何身上的傷本就未調理好,又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失血過多,整個人已是蒼白到沒有顏色,她記不得自己如何回的宮,或許,若不是那個夢,她便這般睡過去了……
“我回宮幾日了?”黎子何動了動手臂,打算撐起身子。
碧婉抬眼見黎子何欲要起身,猶豫著要不要起身扶她,沒黎子何吩咐,又不敢貿然站起身,只有回答道:“回娘娘,三日了。”
黎子何倔強地擰著眉頭,咬牙撐起身子,碧婉忙磕頭道:“娘娘,娘娘莫要起身,御醫說娘娘本就體弱,重傷未愈,又受了一夜寒氣,需要好好調理才行,至少一月不可下地。”
不用碧婉說,黎子何已經察覺到自己身子的無力,剛剛撐起來便眼前發黑,一陣暈眩,只是自己強忍住了,顧不上宮女的話,自己翻了個身坐著,突地苦笑起來,為何每次受傷都是後面,棍仗,鞭笞,刀傷,每次都要趴在榻上久不能動。
“奴婢給娘娘拿些吃食。”碧婉又磕一頭請示道。
黎子何點頭,背上傷口長了三日,動作不太大,倒也不至於扯開,此時全身痠軟無力,也與未進食有關吧。
“宮裡最近可有發生何事?”
榻上布了矮桌,上面擺放了清粥,還有些清淡的蔬菜,各色糕點,黎子何一勺勺舀著粥送到嘴裡,一邊不經意問道。
碧婉渾身顫了顫,不敢抬頭,恭敬回道:“回娘娘,宮中安好。”
“沒什麼特別的人特別的事?”黎子何聲調微微提高,質疑道。
“沒、沒有。”碧婉有些吱吱唔唔。
黎子何笑,埋首喝粥,無論如何,得先讓自己有了力氣。
“滾開,本宮要進去,是你們這些奴才管得了的?”殿外突地傳來一聲怒斥,為了抵寒氣,晨露殿的門窗都是緊閉的,外面聲音很難聽到,可那聲呵斥太過尖銳,殿內又過於安靜,便顯得尤為突出了。
黎子何皺眉,問道:“白貴妃?”
那聲音是蘇白沒錯,可她在外人眼前,一直是溫順體貼不諳世事的天真模樣,幾時這般蠻橫地說話了?
碧婉有些為難地瞅了瞅殿門,這位黎妃向來不喜殿內多人,聽說過她從前便經常將所有人遣出殿外,皇上也是極為了解,只吩咐她一人留在殿內,猶豫著要怎麼回答,又聽黎子何道:“去趕走她,我不想見。”
黎子何忍住胃中翻滾,將桌上的東西掃得乾乾淨淨,見那宮女領命出去,深吸一口氣,趴著身子躺下,現在,沒有力氣與蘇白鬥。
殿外有些吵鬧,顧不得了,儘管躺了三日,身子還是疲乏到極點,黎子何閉上眼,想讓自己睡去,明明一直平靜的心,隱隱作痛起來,那疼痛像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