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色漸漸和緩:“不疼了……”咬著唇想了想,沉默了一會兒後,又問道,“你是我娘?”
“是。”鄒衍微笑點頭。
“可是……”麟兒遲疑地提出疑問,“他們都說我娘已經死了。”
“他們?”
“嗯!姥姥、姥爺、二爹爹、三爹爹、二爺爺、小姑姑、小採……還有好多好多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畫面,他不禁瑟縮了一下,語氣低沉下來,“姥爺發了好大的脾氣,他兇爹爹,還很用力地打……麟兒很害怕,就一直一直哭,然後他就很大聲地罵麟兒……還說,還說娘死了,是爹和我害死的……”
鄒衍搭在椅把上的手越收越緊,聽到最後一句,終於忍不住直起身,憤怒地大聲駁斥道:“胡扯!”麟兒驚得渾身一顫,於是鄒衍立 刻意識到問題所在,放柔聲音道,“麟兒,娘跟你說哦,只有壞人才會害人,麟兒和爹爹是壞人嗎?”
即便眼中仍殘存著驚恐,但聽到有人說爹的壞話,麟兒還是立刻抬起頭,皺著細細的眉,很用力地搖頭否定:“當然不是!爹爹最好最好了!”
“嗯。那麟兒呢?”
“麟兒……很聽話的。爹和奶公,還有這裡很多師傅都誇……都誇麟兒是個好孩子。”似乎對自己表揚自己感到不好意思,麟兒肉嘟嘟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絲隱隱的血色,給因生病而發白的臉色添了抹蓬勃生機。
“所以嘍,爹爹是個好人,麟兒是個好孩子,你們倆怎麼會害人呢?我想姥姥姥爺他們只是搞錯了。”
“……是這樣嗎?”
“當然!”迎向麟兒充滿希冀卻又飽含猶疑的目光,鄒衍堅定地點頭,攤開手坦蕩地朝他微笑,“你看我像說謊話的樣子嗎?
歪著小腦瓜,仔細端詳女人半晌,男孩終於相信了,一個稚氣可愛中帶著釋然與安心的笑容綻開在他的唇角眉梢,他興奮地說道:“嗯!下次見到他們,麟兒要跟他們說不關爹爹的事,是他們自己搞錯了!”
“麟兒很喜歡爹爹?”
“最喜歡了!”
“那除了爹爹,麟兒還喜歡什麼嗎?”
“奶公。”
“嗯。還有嗎?”
“唔……小兔子,還有……爹給我做的新衣服……奶奶家小院子裡的柿子樹……”
聊著聊著,鄒衍的椅子越發靠前……
等心素和喜叔再次回來的時候,鄒衍正坐在床前,輕聲跟麟兒講著龜兔賽跑的故事。
男孩眼瞼半闔,長長的睫毛緩緩扇動,有一下沒一下的,已經睡意朦朧,但他的嘴角卻彎起一道漂亮的弧度,似乎即將要做什麼美夢……
——晚安,寶貝兒。
四十五 。。。
回程路上,騾蹄與道路交織出沉悶的聲響。心素定定地看著路旁清一色或枯黃或灰敗的草木,眼神悠遠懷念中帶著一絲感傷。
鄒衍輕輕扶上男人的肩膀,將他往懷裡帶了帶,想讓他靠得舒服些,卻也沒有更進一步地親密動作或者試圖開口打破沉寂。
那位令人尊敬的長者,果然如鄒衍先前預料般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他說麟兒若能像普通孩子般在父母雙全的家庭裡成長,這是好事,可是他老了,此生能與佛有緣也算造化,俗世中他除了心素父子倆便再無牽掛,如果他們能過得好好的,那他也就可以放下了。
說過這一番話,他欠身對鄒衍行了個大禮,鄒衍連忙避讓攙扶。
“夫人勿需謙讓,這一禮是您當受的。”喜叔堅持行完一禮,才緩緩直起身道,“前次在下多有冒犯,還望海涵!過世的老主人對在下恩重如山,說句僭越之言,在下也將公子與小公子視如親生子侄般,可惜在下無能,不能保護好他們……豈知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在下原以為夫人為人,一如風評,即便此次重逢,公子曾數次開口分辯,也只認為這是他為了安慰老人家的違心之言……”他說著,偏頭看向身側低著頭,雙手微捏,看不清表情的心素,深邃洞明的眼神裡飽含慈愛,彷彿冬日午後暖陽,溫暖得讓人落淚,“人老了,總會有那麼點頑固,還請您莫要見怪!公子他是個傻孩子,所有的苦只會往肚裡咽……您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讓他敞開心扉、如此信任之人,以後若有什麼事情,萬請您多多擔待!在下會在佛堂,每日三柱清香,誠心祈禱夫人家宅平安、喜樂和美……”
不是沒有想過要勸說喜叔打消出世的念頭,但見他平靜端莊的臉龐,寬和包容的神情,又覺得一切說辭只是一己執念,多少人苦求不得內心寧靜與滿足,喜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