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熱,道:“託老太太的福,縱然舉步維艱,可為了那個結果,再多的苦也值得。”
柯老太太拉過她的手,輕拍了拍,道:“要是我告訴你,剛才我對韋將軍說,日後會尋個理由將你休棄,讓你下堂,你可還會覺得受苦是值得的,你可會怨恨我這個老婆子?”
容迎初微微錯愕,旋即又冷靜下來,道:“迎初還記得老太太當日說過,若想在這府裡活下來,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如果迎初如此費盡心思也只換來這樣一個結果,那便是不配得到老太太的憐惜,要攆要休,全憑老太太一句話罷了。”
柯老太太笑得淺淡,言辭清晰道:“迎初,今日我便會讓你以正室的名分入柯家族譜。”
這句夢寐以求許久的話,從老太太口中輕描淡寫地道出,一瞬間她竟有如身置夢中的錯覺。容迎初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訝然道:“老太太您是說……”
柯老太太看著她這副呆若木雞的模樣,笑道:“你一向處變不驚,何以等到定局了,反倒失了方寸了?”又道,“你從此便是我正正經經的嫡孫媳婦,你是堂堂正正的柯家長房長媳!”
容迎初只覺頭腦間一陣熱潮,情不自禁就站起了身,“撲通”一聲跪倒在老太太跟前,顫聲道:“承蒙老太太不棄,還了迎初這個等待已久的公道!”
秦媽媽得了柯老太太的示意,忙上前去扶起容迎初。柯老太太道:“你先別謝我,也別高興得太早。我雖讓你暫時居了正室之名,可我也確確實實有對韋將軍說,日後必要尋了由頭把你休棄,讓他家的姑娘成為正室。這樣一來,往後的日子與過去又不一樣了——韋家姑娘自然是不能屈居妾室,她以平妻的名分進門,是與你平起平坐的。她的出身擺在那兒,只消揪著你一點錯處,你的正室之位便會不保。所以,你不僅要學著管你房裡的這些人,還得學著伺候相公。”她益顯得語重心長,“迎初,這段時日我冷眼看著你如何爭名分、奪地位,沒錯,你是一個很有手段的人。可是,你卻忘記了至為重要的一點,你忘記了你作為妻子的重任。”
容迎初眉頭深鎖,凝神聽著老祖宗的話,及至聽到最後一句時,她面露愧疚之色,正想開口說話,老祖宗卻擺了一下手,兀自道:“為妻最最要緊的事,並非爭這朝夕的長短,而是能不能夠為家族開枝散葉、延綿子嗣。我答應了韋將軍,倘若韋氏先於你懷上柯家的血脈,我必會以你無所出為由,給你出妻書,讓韋氏成為真正的嫡夫人。迎初,你的路還長著呢。”
雖已經是入冬時節,但這室內不透風動,炕內又燃著火龍,容迎初腦門上竟微微地滲出了薄汗,只不知是悶出來的,還是震懾過後的壓力所致。她心下明白當中的要害,也知道老祖宗這番話是推心置腹。
這場爭鬥,表面上贏的人是她,事實上,不過只是開端而已。
容迎初垂眉斂目道:“老太太為保迎初,已然費盡心思,迎初感激不盡。迎初過往所為多有偏頗,老太太不予怪罪已是對迎初的莫大寬容。日後我必會謹記老太太今日之教誨,悉心伺候相公……”她面上微微泛起一抹嫣紅,“為柯家繼後香燈。”
柯老太太頷首,臉上浮起了倦意,道:“好久沒說過這麼多的話,我是乏透了,這喜宴我便不再出來了。迎初,你如今身為弘安的嫡妻,他娶平妻的大喜你得多給照應著些,多顯你做大的心胸和風範。”
容迎初目內蘊了一縷瞭然,微笑道:“迎初必定謹遵老太太教誨。”
接下來便送了老祖宗出昌榮正廳,再度返回到宴席中時,便有柯懷遠的近身管事王洪過來請她到偏廳去。
柯懷遠早已依照母親的囑咐將族中的長輩請到了昌榮偏廳內,容迎初到達之時,廳中除了一眾柯家的主事人及族內的長輩外,柯弘安及韋宛秋也已在此間等候進行“拜見禮”。
所謂“拜見禮”,便是一對新人在婚儀過後,對長輩論親疏、輩分依序跪拜見面,稱“見大小”。柯懷遠更將族長請了過來,意在於此時將容迎初和韋宛秋二人依了名分記入族譜。
容迎初在過門之時,並沒有向長輩們行“拜見禮”,因此柯懷遠便命她先上前行拜禮,也是要昭示族中,她容氏從此便是安大爺的正室大夫人。
她拜過後,依次方到韋宛秋。
容迎初退到一旁留心著韋氏的行舉。名分一事既定,這對於出身金貴的韋氏,不啻於變卦和莫大的恥辱,可只見她此時舉止嫻雅地向長輩們行禮奉茶,聲聲溫婉地稱呼問好,不似有半點不悅之意,一時竟讓人有點捉摸不定,不知內裡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