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不說話,以為她是怕生:“我讓春桂去叫你爹來把你領回去?”
“不必了。”徐其容忙道,眼珠子一轉,開始討價還價,“明兒個早上,我自己回去就好。”
平泰公主皺了皺眉:“這裡可沒有你睡覺的地方。”
徐其容撇撇嘴,對這佛堂最熟悉的人,除了平泰公主和桂嬤嬤,就數她了。當下道:“佛龕後面有個小休息室,可以讓桂嬤嬤睡那裡,其容睡在祖母腳下的軟榻上,正好陪祖母說說話。”
平泰公主被祖母這個稱呼弄得一愣:“說說話?”一時之間倒忘了質問徐其容為什麼對佛堂的佈局這麼瞭解了。
“對呀對呀!”徐其容直點頭,“聽說祖父是個大英雄,當今聖上都誇獎了的,祖母正好給灼灼講一講祖父的故事。”
徐謹言確實是個有勇有謀的英雄,但他的英勇都展露在幫陳乾帝奪位這件事上,長公主當時正好滯留宮中,前朝昏君悉知皇后孃家叛變,立即以長公主為質。得虧徐謹言獻計獻策,又身先士卒,這才保下長公主。
若是跟平泰公主聊徐大老太爺的英勇事蹟,要把話題拉到長公主府上面來,就容易多了。
徐其容覺得自己真是機智得不行!
正得意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扭頭,跟提著食盒進來的桂嬤嬤對視了個正著。
桂嬤嬤望著徐其容一頭的霧水,這小丫頭怎麼在這兒?
徐其容望著桂嬤嬤一臉的懊惱,就不能等我說服祖母了您再進來麼?
平泰公主眼神一凜,輕咳了兩聲,對桂嬤嬤道:“你送她回楓樺院吧,別被人看到了。”
桂嬤嬤頭一低,掩去了眼裡的詫異:“五小姐請。”
她叫徐亭遠二老爺,卻叫徐其容五小姐。
徐其容不甘心好不容易算計來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流失,忍不住失聲道:“祖母,您準備就這麼看著?非要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出手麼?就不怕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徐其容前世的時候一直以為平泰公主清心寡慾幽居佛堂,對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直到後來她自毀前程賴上雲嵐,東陽侯府卻不認她,平泰公主出面收拾殘局,她才知道平泰公主其實一直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後來雲嵐秘密把徐其容獻給東廠,又流傳出徐亭遠兵敗的訊息。徐其容在東廠收到平泰公主寫的小箋,叫她安心,很快就會沒事了。
徐其容便真的安心等著,等來的卻是大太監陳德,以及平泰公主自盡的訊息。徐其容自然不信平泰公主那麼驕傲的人會自尋短見,少不得是有人先下手為強了。
徐其容此時也是沒有辦法了,說出這話來平泰公主或許會懷疑她,但她並不後悔。
平泰公主一臉的震驚,桂嬤嬤惶然開口:“殿下,這……”
平泰公主回過神來,又恢復了那副清冷的模樣,扭頭望著窗臺上那盞寶塔鏤空經紋薰香香爐,淡淡的開口:“送她回去吧!”
徐其容哪裡肯走!可又不能像真正的孩童一樣在平泰公主面前造次,一著急,眼眶都紅了。
桂嬤嬤不知道是詢問還是勸說:“殿下……”
平泰擺擺手:“帶她走!”頓了頓,又道,“告訴你父親,只要我在這裡,他便不會為難他們兄弟。那些舊事,不管他查到了什麼,就當煙消雲散了吧!”
徐其容一愣,他是誰?什麼舊事?隨即恍然大悟,平泰公主以為是她父親叫她來說那話的!
天大的誤會!
等徐其容反應過來之後,桂嬤嬤已經抱著她出了佛堂,徐其容也顧不得對桂嬤嬤的畏懼了,當下抓著桂嬤嬤的衣袖,有些急切的問道:“嬤嬤,你快告訴灼灼,他是誰?誰要為難我爹爹和大伯?還有,到底是什麼舊事?”
桂嬤嬤一言不發,挑了僻靜的小路就往楓樺院走。
徐其容見楓樺院越來越近,急得快哭了:“祖母到底是因為什麼搬到佛堂的?”
桂嬤嬤冷著臉皺了皺眉:“這不是五小姐該打聽的事情!”
見桂嬤嬤油鹽不進,徐其容也有些惱了:“非要等到大家都死了我才能打聽麼?”
桂嬤嬤一聽這話,滿臉慍色,見已經能看到楓樺院的大門了,直接就把徐其容放了下來,轉身便走。
“桂嬤嬤!”徐其容忍不住跺腳!
桂嬤嬤冷笑道:“那五小姐便去死一死吧!”
徐其容被桂嬤嬤這話給震住了,直到桂嬤嬤身影完全離開了視線,徐其容還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