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近街坊四鄰,茶餘飯後最新的消遣方式。
和一戶昔日的達官貴人做鄰居,總是特別新鮮的。
幾位有眼力的老人,卻是看出了些不同之處來。馬車的樣式倒是極為普通的,外面罩著的布料也很尋常,可是若是仔細瞧著,偶然間風吹帶動起馬車的布簾子,露出裡面的料子,卻是光滑簇新,就是常日裡,他們也不能得一身來做衣服,何況只是做馬車內裡的料子。
趕馬車的小廝,雖然衣著平平,可是那氣度,那發自內心高人一等的氣勢,卻不是常人能夠裝的出來的。
若是都不看,那隻看趕馬車的馬駒,兩輛馬車,同色的馬匹,齊全嶄新的馬具,那可都不是平常人家可以使用得起的東西。
不管眾人如何看著,盯著,馬車卻是迅速地駛了過去,在賈家門口停了下來。
賈家,那個曾今的敕造國公府,如今卻落得連門匾都沒有,甚至都不能有資格成為“府”,這是何其的悲哀。
一個小廝立馬利落地下了馬車,上前敲響了已經半舊的大門。
門裡探出一個人來,跛著腳,皺著的老臉,就像是一個已然風化的老橘皮一般。想是好奇,怎麼這會子還會有人來此地。
“請問您找誰。”門房往外看,見是兩輛體面的車架,看小廝的氣度,也覺不是小戶人家,門房也不敢太過造次。
“我們太太是你家太太的親戚,姓薛,勞煩通報一聲。”
門房見了,也只得進裡去通報。門一關,小廝也不惱,只在外邊侍立著。這倒是看得四鄰嘖嘖稱奇,看著架勢,這必不是出於小戶人家。對於這裡的人來說,只要有奴僕在家,就已經是大戶之家了。至於那些真正的達官顯貴,則就不是他們可以看得見的。
不過是片刻之間,就傳來了腳步聲,“咯吱”一聲,門被打了開來。
“給璉二奶奶請安。”小廝先行了禮。
侍立在旁邊的丫頭婆子們,忙把車中的人扶了下來。
王熙鳳還想著是誰來了,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姑媽,薛姨太太。
“姑媽。”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有親眷上門,王熙鳳眼中飽含著驚喜,忙迎了上去。
“姑媽,您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看我都怠慢了。”邊扶著薛母的手,王熙鳳邊說道。
薛母看著王熙鳳,氣色倒是好些了,比以前見著要好許多,雖然人瘦了,卻更加精神,穿著尋常的衣衫,沒有了往日的珠光寶氣,倒是更顯得清麗可人起來。
“我的兒,你受苦了。”
拍著王熙鳳的手,薛母卻是不自覺地流起淚來了。
想著如今,賈璉流放邊關,也不知道何年可以返回,這輩子能否再見,也是未知之數。想著自己的侄女,仍還是青春,就要守著這活寡一般的日子,怎能不讓她傷心難過。
哥哥王家,獲罪被貶,也已經搬回了老家,王熙鳳可以說,在這京城之中,真正能談得上是親人的,除了賈府的王夫人,就只剩下她這個小姑媽了。
王熙鳳用帕子試著眼淚,邊笑著說道:“姑媽能來看侄女,侄女我就已經很高興了。看我們,竟是在門口就哭起來了。老太太她們還在裡面等著呢,姑媽快隨我進去吧。”
“好好好。”薛母拭了拭眼淚,挾著王熙鳳的手,一行人進了院子。
這倒是讓她想起了,那日她帶著薛蟠和寶釵,一行人來到榮國府,九曲迴廊,無一不是精緻,裡裡外外,乘大轎小轎才到了賈母處,如今卻不過幾步路,就已經到了,這差別就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待薛母感嘆,就見著賈母和王夫人、邢夫人、黛玉等人都迎了出來。
“老太太,使不得。”
薛母忙上前幾步,扶著賈母的手,“怎麼能勞動老太太在此,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原該來拜見才是,您如此,豈不是要折殺我了。”
薛母所做之事,賈母豈有不知的道理。看著薛夫人,“好孩子,薛家對咱們的恩德,我們都記得,我這輩子是還不上了,但是寶玉和蘭兒他們卻是不會忘記的。”
“快別說了,老太太,親戚之間,說這些就生分了。我做這些,原也不過是我能力之內,些許小事罷了,其他的,我也是無能為力了。只願璉兒他們少受些苦,還能夠回來,看看妻兒,也就算是全了我這個做長輩的心思了。”
說到此處,眾人又是一陣哭泣,好不容易才止住。
王熙鳳擦拭了下淚,才笑著說道:“老祖宗,咱們進屋去聊吧。姨太太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