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
“聖旨來了,什麼聖旨?”
王夫人這幾日擔心害怕恐懼,好不容易睡下了,也只是淺淺的。雪雁剛才那麼大聲,她豈有不醒的道理。一聽是聖旨,也顧不上自己的身子,硬撐著爬了起來。
見著王夫人出來,黛玉和玉釧兒忙上前扶著。王夫人這時也顧不得和黛玉如何,只盯著雪雁看,那眼神,是從來沒有過的凌厲,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慈眉善目。
看著如此的王夫人,消瘦的臉頰,卻掩不住的厲色,雪雁看著,不由自主地抖起來,戰戰兢兢地說道:“回夫人,說是聖旨要來了,老太太讓奴婢來知會太太和二奶奶。讓太太和二奶奶整理一下,一起去接旨。”
王夫人聽了,心中卻是百般滋味在心中。即生出了些希望,希望是赦免的旨意,可又怕是條條罪狀,萬劫不復。
深深吸了口氣,回覆了些心緒,說道:“玉釧兒,給我梳妝。”又看著黛玉,淡淡地說道:“你也在這裡梳洗吧。”說著也不待黛玉回答,自就進了裡去。
寧國府如今已經完全被查封了起來,大小奴僕和主子奶奶們都已經被關了起來,榮國府雖還沒有落得如此光景,卻也是不好過。
看著跪了一地的男男女女,哪還有昔日作為皇親國戚的榮耀尊貴。好不容易湊了些接旨的規制,雖不全,倒也不失禮數。
賈母由王夫人和邢夫人攙著,跪在最前面。這個經歷了數代的老國公夫人,風風雨雨,有什麼是她沒有經歷過的。雖然老態,卻仍是跪地筆直,那挺立的脊樑,正無聲的訴說著屬於她的,賈府的驕傲和尊嚴。神情淡然,聽著從公公口中傳出的尖細的嗓音。
聽完了旨意,看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去,眾人才回過神來,卻是神情各有細微的不同,但是都透著悲傷,賈府的悲傷,她們的悲傷。
昔日赫赫輝煌的榮、寧國公府,已經成為歷史。
眾人被貶為庶人,收回爵位,賈赦、賈珍、賈璉被充軍寧古塔,賈政雖被放回,卻已經只是個平頭百姓。念在榮寧二府祖上立下赫赫戰功,賈府私吞髒銀一事,也只以抄沒家產相抵,只留下祖產,仍可祭拜先祖,以供度日。
看著賈母三呼萬歲,才接過的聖旨,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榮耀,就像是一道催命符一般,梗在每一個人的心口。
賈寶玉看著眾人,以前以為理所當然的富貴,原來已經走到了盡頭。眼神落寞,心思寂寥。什麼嫡出、庶出、如今怕也只是個笑話了,有何意義可言。
突然感受到手心一暖,轉頭看著已經站在身側的林黛玉,眼中飽含柔情,寶玉的心才柔軟了許多。是啊,他已經得到了世上最好的,還要奢望什麼呢,富貴如浮雲,早該頓悟了。
兩人相視一笑,淡淡的溫暖環繞其中,盡在不言中。
賈母看在眼中,心中的石頭,卻是真正放下了。
淡淡的幸福(大結局)
昔日的賈府,榮華璀璨的賈府,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世家的興盛,世家的沒落,起起伏伏,也不過是歷史長河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小塵埃。
昨日的賢德妃,今日的胡婕妤,明日某某,宮中的榮寵,朝堂的顯赫,回首之間,已飄然而去,千百年之後,誰還記得那些昔日的輝煌尊貴,剩下的也僅僅不過是史書上的隻言片語,抑或者後人的對月空談,傷春悲秋罷了。
薛蟠知道,賈府眾人遣散了奴僕,離開了如今的國公府,搬到了一座獨門的院落而居。薛蟠知道,僅僅靠著微薄的田產,維持偌大的人口,仍是捉襟見肘。但是他卻沒覺得可惜的,世上之事,本就各有天意,能夠得到如今的結局,當真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水澈的警告悠然在耳,就如一個警鐘,為薛蟠關上了最後的閥門。
但是薛蟠不做,薛母卻總是慈悲的。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秋季,帶著淡淡的蕭瑟,席捲而來。
金燕衚衕,不過是京城中眾多衚衕之一,若說有什麼不同之處的話,那就要算,它遠離繁華的街區,這裡住的人家,不算富戶,但也是尚可度日的人家,所以街道倒是顯得格外整潔些。
幾個鄰里的孩子,在牆根底下,玩著,鬧著,一些老人,提留著小雀兒的鳥籠,三五一堆,邊說笑,邊曬太陽,咧著嘴看孩子們玩耍,也算是怡然自得地很。
兩輛馬車,從遠處慢慢駛過,引來了眾人的注意。倒不是馬車有多麼的豪華富麗,也不是眾人沒有見過馬車,而是看著馬車要去的方向,正是幾個月前才搬來的一戶人家,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