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北絡皇太后的軍隊匆匆的從千里之外的千陌山趕來,到了潤王府門前卻只做了半刻停留。
而後,便起駕回宮了。
似乎莫嫣沒有踏進自己最溺愛的小兒子的府邸。
世俗人都知道,裡面現在住著一個她討厭的女人,自己兒子百般維護的女人。
……
梅香居,納蘭潤走進臥房便見到夏伊妃側躺在香塌上小憩,於是放輕了腳步。
來到丫頭身側坐下,他嚮往常一樣伸出手將人摟緊懷中。
對於他來說剛才如同打了一仗,對陣的是自己的母親。
這場戰爭沒有輸贏。
夏伊妃睡得半夢半醒,嗅到納蘭潤身上特有的淡香,反手抱住他的腰,“沒事了?”
輕輕淺淺的三個字,她知道會沒事的。
“嗯。”低聲答了,似是輕鬆的吐出一口氣,“沒事了。”
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將他們分開了。
……
皇宮,珍寶閣頂樓的將軍像前。
回到皇宮,莫嫣便把自己關在裡面,她不與人說話,腦中只管浮想以前一幕又一幕的過往。
而後由衷而發的在心底深處問自己。
我做錯了嗎?
不知良久身後傳來陣陣步伐聲,將她從往昔中拉回現實,接著納蘭誠壁的聲音響起,“母后。”
天將黑盡,太后回宮便在此地靜默,已經很久很久了……
“城壁……我……做錯了嗎?”略顯蒼老的聲音有著不確定的音調。
她有些恍惚。
納蘭誠壁畢竟是長子,當年的事,他還有些殘破的記憶,“母后,往昔不可追。”
“現在北絡危機四伏,大漠屯兵許久,我擔心……”
“該來的總是會來。”納蘭誠壁負手在身後,望著那座有神的鎮塔將軍像,“這座將軍像真像父皇。”
莫嫣失笑,“就是照著他的模樣做的,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太自負了。”
“潤……和父皇如出一轍的。”這個做大哥的,卻沒有撿到父母半分性子,他看向莫嫣,“父皇當年為了母后不惜與漠國開戰,我想,而今有了要守護的人,他會變得更強吧。
暗湧,看不清的軌跡(二十)
納蘭潤確實與納蘭政……很相似。
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麼她應該很清楚,全然繼承了納蘭政血統的孩子,如今長成頂天立地的男人,是該到了放手的時候了。
長子離開珍寶閣,留待莫嫣一人靜想。
往昔不可追……
現在天下已經不同了,就算北絡無心開戰,恐怕也難以阻止炎氏一族的野心。
夏伊妃沒有害潤兒的心,如果只因為這一點危險,那麼當年的她更加該死……
莫嫣……終於是想通了。
“慕容。”她喚出一直默默隱藏在暗處的人。
“師傅,什麼事。”
“回王府吧,保護好夏伊妃。”
低了低頭,花慕容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知道了。”
……
花慕容再次回到潤王府,不是是殺夏伊妃,而是去保護她,真真叫人匪夷所思。
納蘭潤知道母后終於想通了,心情大好的讓孜瑞去翻黃曆,挑選一個良辰吉日,把丫頭風光娶進門。
這次一定要辦得盛大,隆重,還要鋪張些。
免得準王妃又在人前道納蘭潤是財迷……
還有三日夏謙便由著蘇謹年護送而歸,彷彿人又能過些舒坦日子,總算一番風浪過去。
只是還有件心事……
“潤,你說霜露兒會不會沒死?六年前送嫁的隊也許遇到的是關凌月和幻月教教徒假扮的狂匪,他們殺了不相干的人,然後劫走霜露兒?”
梅香居那個連線著梅園的窗邊,夏伊妃最喜歡站在這裡吹風。
尤其冬日裡梅花開得嬌豔的時候,清冷的風拂來,陣陣芳香。
聞聲納蘭潤從桌案前起身,走到她身後將人攬住,與她視線一致的看向正在驚蟄陪同下盪鞦韆的樂兒。
接著她的話繼續猜想道,“既然樂兒總是叫你‘小姑姑’,也許她是炎羽和露兒的孩子,是這個意思嗎?”
側過頭,夏伊妃抬起眼眸去望他,眸子裡淨透輕盈,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單純的去望一個人了。
暗湧,看不清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