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姑娘,相爺來了。”
“喔。”梳洗已畢,正對鏡梳髮的龍無雙,慢條斯理的應了一聲,手中的螺鈿貝骨梳沒停,仍是有一下沒一下,輕梳著烏黑的長髮。“你先去準備些熱湯熱食。對了,再把文房四寶備妥。”
“是。”
小丫鬟雖然心裡疑惑,卻也不敢多問,乖乖退出去,忙著去張羅了。
不久之後,腳步聲再度響起。
只是,這回的腳步聲,不再是丫鬟奔跑時的細碎腳步,而是步履徐沉,每走一步,都像在地上打下一根釘似的那般沉穩堅定的腳步。
蓮花閣的門被推開,公孫明德杵在門前,表情不但不悅,且還有絲疲憊。“回去。”他劈頭就說。
銅鏡裡嬌美的容顏,淺淺一笑。“回哪兒去呀?”
“相府。”
“更深夜寒的,這時趕夜路,很容易染上風寒。”
“多穿幾件衣裳就是了。”他可不管,黑眸看著纖細的背影,考慮著是不是該走過去,親自扛著她起身回去。
龍無雙仍是不變以應萬變,直到一頭長髮,被梳得又黑又亮,柔順如絲綢,她才回過頭來,挑眉問道:“相爺,我睡在哪裡,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劍眉一擰,黑眸中的陰鷙更濃。小丫鬢卻在這個時候,捧著熱騰騰的飯菜,站在蓮花閣外,忐忑不安的探頭探腦。
龍無雙微微一笑。“把飯菜端進來,相爺忙了一天,肯定餓了。”
小丫鬟怯怯點頭,用最快的速度擺妥飯菜以及餐具。然後跑到窗下桌前,鋪了紙、磨了墨,掛好筆,確定一切妥當之後,就鞠了個躬,咚咚咚的又跑出去了。
飯菜飄香,龍無雙起身,坐到桌旁,斂著袖子,親自佈菜。
“你餓了吧?不如先吃點東西,暖暖身子。”她巧笑倩兮,還替他舀了一碗湯,美眸望著他,察覺他比前幾日更加清瞿了許多。“相爺,您再不坐下來用餐,這桌佳餚可要浪費了。”她心裡有數,公孫家那落落長的家訓裡,也包含“不可浪費”這一條。
公孫明德微眯起眼,撩袍走到桌前,視線緊盯著她,等著她再玩出什麼新把戲。
她卻笑靨甜甜,一副溫柔嬌妻的模樣,把湯端到他面前。
“先喝些湯吧!”
他接過湯,湊到唇邊,一口一口的喝下肚。湯是火腿與嫩雞所熬,再濾去浮油,瀝盡湯料,只餘清湯,湯色清澈見底,入口更是暖身暖胃,徹底祛除了冬季的寒意。
龍無雙一手撐著下顎,水靈靈的眼兒注視著他,直到他把整碗湯都喝盡,才噙著笑意開口。
“相爺,我還在等著呢!”
他瞥了她一眼。
“等什麼?”
“等您的那個『謝』字啊!”她笑容不減,又替他添了一碗湯。“不能否認,相爺能領著刑部的人馬,儘速逮著黑虎幫眾,破了這幾樁案子,跟小女子我提供的線索,有莫大的關係吧?”
他端起湯,又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她卻又說話了。
“相爺,莫非您過了河,就要拆橋了?”她裝模作樣,悠悠嘆了一口氣。“唉,真沒想到,相爺竟是這種人啊!虧得我辛辛苦苦、煞費一番苦心,才替您把情報蒐羅齊全了。”
公孫明德黑眸一閃,轉頭直視那張小臉。
“你想要什麼?”他問得一針見血。
他太瞭解她了。
今晚她的所作所為,絕對稱得上“反常”。嬌生慣養的她,願意紆尊降貴,又是佈菜、又是添湯,坐在桌旁,對著他又是微笑,又是嘆氣,做戲做到十足,肯定是除了那個“謝”字之外,還另有所圖。
龍無雙咬著唇,欲笑還止,眼兒滴溜溜的一轉,俏臉湊上前去。
“我要什麼?”她重複著,小腦袋微側,一絡烏黑的秀髮,如一線流泉,從纖細圓潤的肩頭瀉下。“嗯,我也不敢討什麼賞啦!啊,對了,懸賞黑虎幫眾的賞銀,加一加不是有上萬兩嗎?”
“一萬三千七百兩。”
“噢,一萬三千七百兩啊?”她微笑著,在他的注視下搖頭晃腦。“不過,錢我可多著呢。”
公孫明德看著她,重複又問。
“你想要什麼?”
她用纖纖玉指,抵著紅潤的唇瓣,慧黠的眨了眨眼,表情似笑非笑,半晌後才輕聲回答。
“我啊,只要相爺您,親手替我寫四個字,讓我派人刻成匾額,掛在客棧前頭,讓諸多貴客、往來行人,都能夠親眼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