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瑚賈珠便說待放了假,去寧國府給黃氏請安:“嫂子是為了我們賈家的子嗣傳承才傷了身子,我們很該多去看望她。”
賈珍只可有可無:“你們願意,便來吧,反正她每日裡也沒什麼事,她又病著,不好帶蓉兒,你們去,正好也讓她疏散疏散些心情。”話雖這般說著,只是那淡淡皺著的眉頭,卻分明是不樂意的。
賈瑚心頭一動,猛然想起自己聽到的關於賈珍夫妻的流言來。據說當日賈敬還未迷上燒丹鍊汞,在朝中也算受重視,便為獨子求取黃家嫡女。為成親時好看,賈敬便為賈珍捐了個同知的虛銜。偏不知誰嘴碎,說是寧國府高門娶女,為迎合親家,還特特巴結著弄了個職位,只怕日後黃氏進府,賈珍怕是夫綱不振了。黃氏模樣不過清秀,賈珍本就不樂意娶她,聽著流言,那還了得?雖然礙著黃家和賈敬不敢十分折磨黃氏,到底是相敬如冰,少有親近的。
賈瑚只覺得他忒是糊塗,忍不住提醒道:“我聽說大伯父如今少有出府,大多飲宴皆由大哥出面?”
自賈敬迷上燒丹鍊汞後,就將寧國府大權大半交到了賈珍手裡,手握實權,賈珍對此自是極得意的,聞言矜持的對著兩個小人兒點點頭,笑道:“瑚哥兒知道的倒多。沒錯,確實如此,父親忙於煉丹,對這些俗物沒甚興趣,便暫時由我接手著辦。”又笑著說道,“你們年紀還小,等將來大了,總也有這一天的。”
賈瑚卻道:“可是大伯父不是還沒有把爵位交由大哥你嗎?父親偶爾說起這些宴會,最講究官階排位,怎麼大哥都是沒問題的嗎?”
賈珍瞬間陰沉了下了臉:“你年紀小,還不懂這些。”怎麼沒有問題?他雖是賈敬獨子,卻還沒有被封為世子,繼承權不明,有那些看不慣寧國府的,每次見到他,總要冷嘲熱諷一番,把他氣得渾身發顫,卻又不好反擊。
賈瑚便道:“怕是因為大哥身上官階太小了吧?父親也說,這世間最有那見高踩低的,大哥參加的又多是武將勳爵的飲宴,嫂子孃家哥哥,怕也在吧?怎麼都不幫大哥一把?虧得還是姻親呢。”
一言驚醒夢中人,賈珍想起自己被刁難羞辱的幾次場合,可不是黃家的人也在?對比他這麼一個虛職的同知,正是鮮花著錦富貴正旺的黃家自然要更尊貴些。怪道那些人處處刁難他呢,怕是這黃家在為黃氏出氣呢。
賈珍瞬間勃然大怒:“這個女人……”
賈瑚拉拉他,示意他先別動怒:“不是我說哥哥,嫂子好歹為你生下了蓉哥兒這個嫡長子,便是看在蓉兒份上,你也該對嫂子好些才是。我日前還聽父親說起大哥你跟兩個叫彩星冷月的丫頭走得很近,大哥,這也難怪黃家咽不下這口氣了。”人家孃家氣勢正旺,你就欺負人家,要賈瑚說,賈珍根本是被眼前的得意衝昏了腦袋,真以為自己天下唯我獨尊了呢?!
賈珍不是個笨的,很快就想清楚了這點,倒是對這個小不點的堂弟刮目相看:“倒不想你年紀小小,卻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多虧了你提醒我,否則,我這邊怕還迷迷糊糊的呢。”
賈瑚含蓄地笑笑:“不過是日常聽父親說的多了,有些感悟罷了,可當不得大哥的誇讚!”
賈珍便不再說什麼,只拍拍賈瑚的肩膀,道:“哥哥我承你這份情。”轉頭大踏步走了。
賈瑚看著他背影離開,回過頭,卻見賈珠神色奇異地望著他,不由奇怪道:“這是怎麼了?”
賈珠搖搖頭:“沒什麼~”,可是腦子裡,卻來回的翻滾著王氏說的話:你和瑚哥兒不是親兄弟,人家再利用你呢。賈珠突然就很想問,為什麼賈瑚一直跟賈珍說話,半點都沒有帶上他?賈珍為什麼會突然對賈瑚這般和顏悅色,明明以前見到他們,賈珍都是更關注了他的……
賈瑚並沒有把賈珠的這一小小奇怪放在心裡,四處轉悠仿若在看祠堂的環境,暗自裡卻是檢視著各個還沒走的族人,悄悄支著耳朵聽他們對話——族裡的人他偶爾又聽陳媽媽張氏說起,卻是九成九都不認得的,今天這般好的機會,賈瑚自然不會錯會。
一路走來,有那關係比較遠的,瞧見他便一臉巴結的想要湊過來,被賈瑚搶先一步走開去了,也有那見著賈瑚跟心裡忌諱自己先遠遠躲開了,賈瑚也不在意,只挑著那些沒把他放在眼裡,見著他也不過瞄一眼,只當他還小,自顧自說話的人跟著聽一耳朵:這些人,往往也是族裡輩分比較大,自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可以無視一個小毛孩子的——哪怕這孩子是榮國府的嫡長子。
別說,還真叫賈瑚聽到了些東西,先是些文字輩在議論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