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昊身邊,這才發現,徒宥昊的臉色竟出離的難看。賈瑚笑聲一頓,當即皺緊了眉頭,生意也低沉了下來,問道:“怎麼了?怎麼看著不高興?”
徒宥昊看了他一眼,眼睛裡滿是賈瑚看不明白的複雜的情感,還不等他深究,徒宥昊已經收斂了神采,垂眸搖頭,帶著些微的鬱郁,沉聲道:“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些不開心的事。”說著臉上又重新掛起了笑,人也振作起來,招呼著賈瑚坐:“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倒是你,現在衙門裡很忙?瞧你忙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了。這衙門裡的午食,那是出了名的差,虧得你吃得下去。”一邊給賈瑚倒了杯茶遞過去,一邊又笑道,“我已經讓人準備了飯菜,一會兒就上來,你吃點先墊墊肚子。”
賈瑚見他不肯說,也不勉強,順著他的話頭下去,笑道:“這自然好,實在不是我嘴刁,這衙門裡準備的飯食,那滋味,還真叫人受不住。不獨我說不好,滿翰林院就沒一個誇的,這要不是最近忙,不好叫府裡送飯菜來,我才懶怠吃那些。”等著酒菜上來,果然毫不客氣先用了小半碗飯,喝了大半碗湯,這才稍稍停下了筷。
徒宥昊心疼得不得了,手中筷子不停給他夾菜,又是埋怨他:“你怕是又顧忌著同僚的面子不肯叫府裡的人給你準備飯菜了吧?你這又是何必,雖說是同僚,可你出身官宦,與那些個貧寒子弟終歸是不一樣的,你就是努力跟他們一般形事,等到有事,誰還能真把你當成了平民子弟一派不成?沒得虧待了自己。”說著又瞪他,“中午沒用多少吧?你啊,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遇到他這樣的關切,賈瑚除了低頭聽他訓誡還能怎麼樣?只是少不得也得給自己辯駁上幾句:“不獨我,翰林院裡多少官宦子弟出身的?大家都注意著呢,從來都從眾隨流,我怎麼好例外?”見徒宥昊猶自有些不滿意,賈瑚便搖頭道,“你就別再想了,現在衙門裡,誰不都是這樣?就我委屈?你放心就是,說來也是咱們嘴刁,那些個貧寒子弟剛進衙門,吃飯時還誇好吃呢,味道一般,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這話也是事實,畢竟是衙門裡,給官老爺準備的飯菜,請來的廚子手藝還能差了?不過是因為飯菜都是早早準備好,等著眾人有空過來吃,飯菜早就擱的久了,味道可不就差了?普通人家出身的還能接受,自小富貴錦衣里長大的官宦子弟,多少就有些不適應。
可衙門也不可能為了這些官宦子弟就改革這一切不是?人人都能吃,就你金貴?還要整個衙門來遷就你?再者說了,這也要錢啊,而且你這裡改了,別處衙門改不改?廚房的小事雖說花不到多少錢,可數量多了也是麻煩,戶部肯撥款才怪了。大家湊合著吃吧,橫豎吃不死人。
加之翰林院說是清貴,到底是個清水衙門,翰林收入不高,家境差的每年俸祿冰炭孝敬堪堪夠花銷,在衙門裡吃一頓也能接受。富貴的也不在乎那幾個錢,人前做做模樣,人後花幾個錢去附近酒樓叫上一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賈瑚自進了翰林院,卻從不曾在背後做這些小動作,該在衙門裡吃就在衙門裡,還跟著貧寒出身的幾個編修,老翰林一起吃了好些次的飯,一日日,一月月,都是如此。這麼許久下來,別的不說,賈瑚靠著這個,卻是交了不少朋友,學了好些東西。便是再清高桀驁的人,見著賈瑚這樣,也不得不說一聲,賈瑚與京中那些個紈袴膏粱,果然天壤之別。
徒宥昊還能不知道賈瑚的性子,既然說了,那就是打定主意,自己再勸無益,也只能嘆著氣瞪了眼賈瑚:“就你脾氣倔,外面人還說你溫和,眼珠子都白長了。”
賈瑚但笑不語。見微知著,雖說只是在衙門裡用飯這樣的一件小事,但是卻能影響別人對他的看法,這就是大事了。翰林院裡的人,不說那些個酸儒腐儒,大部分卻都是有真才實學進來的,備受各方看重,日後前程似錦已是可期之事,說不得二十年後朝堂顯貴,六成今日翰林院裡待著的眾人,或者更多。那今日為彼此留下個好印象,就很重要了。
這不是虛偽,而是身在官場,不得不為之的小手段。徒宥昊也不是不明白,就如他,雖身為皇子,可要在朝堂立足,對著那些個老臣重臣,還不是都以禮相待,不敢有半點輕慢?如今這般囉嗦,只是,到底心疼賈瑚,心中放不下罷了。
等到兩人用過飯,賈瑚主動提起最近叫他忙得連喘口氣的時間都快沒了的事:“皇上的動作越來越明顯了,怕不多久就要在朝堂上正式議論這事,你到時候注意著點,我瞧著各地送來的奏章,動靜不小,要無皇上默許,各地惹不出這般動靜來,到時候你可別潑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