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宮外的路上,聽著馬車車輪鹿鹿的響聲,元春臉沉如水,腦海裡還一直迴盪著皇后的吩咐:“你家堂兄賈瑚現在可是立功回來了,我記得你進宮也很久沒回家了吧?正好,趁著這機會,也會去看看吧。”
宮女輕易不能出宮,皇后這樣施恩與她,為的什麼,話裡的意思,元春不是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更加難受。
她努力了那麼久,就是希望能壓住賈瑚一頭,結果淋到了了,她卻沾了賈瑚的光?天知道,她一點都不願意沾賈瑚的光!
可皇后有令,她又不敢拒絕,只能坐車回家,趕著跟王氏賈政和兄嫂過了會兒話,說是要給賈母請安,看望弟弟,就給來了榮國府。
對賈母,她是真有幾分感情,賈母看見她也一直哭,直問她在宮裡好不好?“這麼就沒見,消瘦了,憔悴了,我的孫女兒啊,在宮裡頭受苦了吧?”賈母眼裡水光湧動,死死拽著元春的手,激動問道,“你生活可好?宮裡可有受委屈?”
元春自幼在賈母膝下長大,也頗有些感情,聞言眼淚漣漣,哭道:“老祖宗,您別擔心孫女兒,孫女兒在宮裡,好著呢。”話雖如此,卻是止不住一聲聲的啼哭。
賈母叫她哭得心都碎了,拉著人心肝肉的喊叫起來:“我的兒,你受委屈了,你受委屈了啊……”
抱著哭了好一陣,穿著一身紅衣的寶玉跑了來,元春進宮前,教著他還讀書寫字了,感情最深,拉著人問:“寶玉啊,可還記得姐姐?”
寶玉偏著頭看了她,奶聲奶氣道:“可是大姐姐?寶玉現在還記得,姐姐叫我讀書寫字時最是溫柔耐心不過,你現在是家來了嗎?不走了吧?寶玉可想你了。”童言稚語,說的元春才止住的眼淚禁不住又給掉了下來……
賈母要留著元春用飯,元春本打量著也能跟賈瑚見一面,就沒拒絕,王氏也趕了過來,大家坐著一塊兒吃飯,飯菜還沒好呢,前面就說賢王徒宥昊來了。
元春心中一動,賈母自是喜上眉梢,王氏就不那麼高興了——對她來說,只要不是自家的喜事,那就統統不值得高興。
既然來了客,賈赦賈瑚自然就不來後院了——本來就是侄女堂妹回家,可來可不來的事,這會兒,當然不會為了她耽誤了前頭招呼貴客,只一個張氏過來陪著說了些話,賈母王氏都不大熱情,就元春,對她很客氣,還說起了過往,很感謝張氏的樣子。
要以前,張氏聽到她這樣說,心裡可能還得軟一下,雖不喜歡,畢竟也是在榮國府長大,看著一點點長成現在大姑娘的模樣的。
可之前,賈瑚帶兵失蹤的時候,她急得都病倒了,賈母和王氏卻是對她冷嘲熱諷,沒半點好話,甚至還斷言賈瑚這一失蹤,定是不好了……張氏可以容忍賈母王氏對自己不好,可這麼咒自己的孩子?
早先賈瑚沒訊息的時候,張氏病得都差點沒了,躺在床上,每日裡茶飯不思,心神俱損,那時可沒見賈母和王氏對她有半絲半毫的好意。正相反,王氏那頭巴不得她早點死,賈母呢,還給周氏出難題,想要謀奪這家裡的掌家權……
那時候賈瑚還失蹤著呢。
當時張氏就知道了,有些人,那眼裡啊,是看不到你的好的。他們只想著自己,尤其是賈母,別說媳婦這樣的外人了,為了自己的目的,孫子都是可有可無的。
張氏以前還為了賈赦,面上跟賈母保持著和睦,經過這回事,卻是再不想了。
名聲差點就差點,她是懶怠伺候這老婆子了!
因此,哪怕元春說得再好聽,一頓飯下來,張氏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模樣,飯後喝了杯茶,就說還有事,給走了。
王氏氣得直跟賈母告狀:“老太太,您看看嫂子,您看看嫂子,我元春都多久沒回來了?她還給孩子擺臉色!”
賈母也氣呢,元春可是在自己膝下長大的,張氏沒給元春臉,那就是不給自己臉。可……“能有什麼辦法?誰叫人家給生了個好兒子呢?”賈母看得也清楚,有賈瑚在,這個家啊,張氏賈赦,那就是穩穩當當的,王氏是看不慣,哪能有什麼辦法?誰較人家兒子出息?
要是賈珠也這般能耐,她也可以這樣啊!
王氏一窒,想起漸漸被媳婦籠絡了去的兒子賈珠,悲從中來,這次,是真哭了。
元春瞧著母親這樣,心裡發酸,給安慰了好久,瞧著日頭不早了,這才告辭離開。
堅持不用王氏賈母送,元春看著身邊的丫頭,笑說道:“許久沒回來了,走之前,我還想好好轉轉,你不用跟著了,我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