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今天我們白門做東。宴請杜師傅、和師叔們一聚!”
翠亨亭在華界小西門一品樓附近,在四馬路上叫長三出局的大老闆們,頗喜歡跟風往那裡打堆。
名流富商在法租界狎伎,是很低調的,跟在華界的放縱大相徑庭。
法國人的管理再鬆散,也是屬於西方管制,頗講求言論自由,大報、小報的記者熱衷於將矛頭指向大人物,製造花邊新聞搶人視聽。
有身份的客人叫先生出局,多往南市、小西門、閘北,滬東、滬西等地區。儘量避開媒體的追蹤,以求無傷大雅的放縱不至於次日就變成全上海民眾的談資。
除了這一點之外,有錢的富豪們也甚為無聊。愛把四馬路的先生帶到華界去與同僚或好友請的當地長三比高低。
法租界的長三不論多端莊、多含蓄,都帶著幾分洋味兒,噴的是香水,而非花露水,戴的是舶來的xiong罩,而非傳統的束胸布。小腳美人不是沒有,只是少見罷了。
華界的長三堂子,凡是出名一點的,都以保持傳統風俗而自傲。姑娘養著小腳,躲在香閣裡,不是熟客不見。生客來了要過三關才能在堂前相見,能不能進閨房還不一定。
蘇三的熟客裡有一位替洋人商行做事的華人買辦,他叫局通常都是請她到翠亨亭吃飯,或是在大世界聽評彈、品香茗、吃茶點,再不然就是看一場電影。
這種態度不像是狎伎,倒像新派人士攜夫人同樂,蘇三應酬了幾次,擔心生事端,便不再搭理此人了。
在她印象中,翠亨亭還不錯,裝潢體面、菜品可口,隔壁一條街就是聲色場所,叫姑娘也方便,酬客最是好。
季雲卿愣了一愣,愕然的側過面頰看了蘇三一眼:“你身體抱恙,就不必了吧!?”
顧竹軒也是頭一次近距離與這位後生的媳婦接觸,不太好意思直接推脫,只得附和道:“嗯嗯……是呀、是呀!”
寧祥左顧右盼、滑動著眼珠,臨了朝蘇三誇張的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問:嫂嫂,到底怎麼辦才好?
“還不快去!!”蘇三輪了輪眼睛,抬起下顎示意他趕緊去辦。
待那邊廂一溜煙閃出了病房,她才綻出笑容左右掠了掠師叔們:“我這是小毛病,無礙的!況且還有九棠同行,出不了什麼岔子!”
季、顧二人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後生歸他們管則罷,後生媳婦卻是沒法管束。
場面依舊很冷,蘇三的心境一平復,思路也變得敏捷起來,捧出了一個大家都有份參與的話題————爵門俱樂部。
談話中不難看出季雲卿一直對爵門保持著監控,從俱樂部人員的異常動向,到披露在《申報》頭版上的大事件內幕,他都一副心裡有數的模樣,但涉及到俱樂部的盈虧浮動、端木良與白九棠的公務“結盟”,他就一無所知了。
顧竹軒對俱樂部的舞廳甚感興趣,就大舞臺的設計和佈局,以及大班、舞女,酒水、場地,等等提出了很多問題,也談了很多己見。
季、顧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搭上了線,倒把蘇三拋開了。只是說著說著便有翻臉的徵兆,蘇三隻好又摻和進來把話題岔開,待二人緩和了,再隱退到後臺旁觀。
白九棠和杜月笙返回病房時,驚見房內二位大亨談得熱火朝天,一同把詢問的目光降落在了蘇三的小臉上。
迎著大步走來的白九棠,蘇三抿嘴一笑:“九棠,我在翠亨亭訂了幾桌酒席,想請杜師傅和師叔們一起聚一聚,你覺得如何啊?!”
白九棠走到床邊,不自覺的收起疑慮,笑著回應道:“好啊”。繼之餘光瞥到一尊僵僵的惡佛,尷尬的調轉視線看了一眼。
季雲卿一早終止了和顧竹軒的談話(與其說談話,不如說是爭執),端著官架、擺著尊譜。未出口的臺詞似乎是:進了門誰都看不見,只瞧得見女人!不成器的東西,下濺!
房內鴉雀無聲,蘇三不明白哪裡得罪了季老前輩,無奈的轉過頭顱,討好道:“季師叔,剛才是這麼說的吧?”
季雲卿悶了半天,不情不願的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嗯!”
“難得有這麼知情達理的徒媳婦!那就這麼說了!”杜月笙掃了房內的幾人一眼,移過視線定格在顧竹軒臉上:“顧老四,你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顧竹軒露出了一個訥訥的招牌笑臉。
“華界的警察跟我們不太對臉,去翠亨亭一聚,當然得問問你的意思,免得剛出了洋火坑,又闖進了土鱉塘!”杜月笙偏著頭,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