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顧四爹對大舞臺非常感興趣,執意要坐在外面,外加寧祥來彙報說,蘇三乘了一輛人力車往閘北方向回了,正忙得不可開交的男人,聞言無暇多想,也就只有罷了。
蘇三確然是僱了一輛英租界的本地車,在眾目睽睽之下,駛離了南京路,卻是兜了幾圈又轉回來了。
寧祥這位兄弟慧根不錯,自從嫂嫂給他攤過牌之後,果然開動起了不太靈光的腦筋,悉心斟酌事件的可行性,在自認為安全妥當的情況下,善意的欺騙了大哥。
人力車在俱樂部的對面停了下來,蘇三下車遠遠打量了一番,僅憑眼力挑了挑門前那些侍者,塞了幾枚小錢在拉車的“灰背心”手裡,讓他穿馬路領那個人過來。
引賓的侍者很快帶著一臉的懵懂,尾隨車伕過了街,見果然是“安保司夫人有請”,忙收起了疑慮,欠身請示道:“白太太,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這由心而發的尊崇勁兒,令蘇三浮起了一絲嘲弄與自嘲參半的笑意,揚聲命道:“帶我去找季門的公子!!”
南京路的繁華地段之外,有很多人際稀少的支馬路和黑黢黢的弄堂。侍者懷揣著蘇三給的一個大洋,帶著長裙悉索的她,彎來拐去走了好一陣子。在一條弄口停了下來,不語的抬手朝內指了指。
那黑洞洞的弄堂看來有些怕人,蘇三抖了抖睫毛,回頭看了侍者一眼,耳語一般悄然問道:“沒錯吧?這裡?”
“沒錯!小的怎麼敢糊弄您!”侍者撐圓了眼睛,用力點頭。
蘇三審視了他幾秒,揮揮小手將其打發了。
烏漆麻黑的夜晚,月亮又彎又細,作為老弄堂上空的主力光源,卻跟女子的眉毛似的,欠缺照明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