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頭在砍你的頭。到處是四射的閃電。金蛇銀蛇狂舞。
你要狂喊,要使自己炸裂,那樣就解放了,舒服了。然而,你只能一動不動地躺著。頭痛就痛吧,那不過是軀殼的一部分。你的靈魂這樣想。痛得再厲害,再長久,你也就聽憑它痛去了。那與你(自己的靈魂!)無關。
這樣想著,你就什麼都不管了。你像擱淺在沙灘的小船一樣安安靜靜地躺著。
奇怪,疼痛不知不覺消失了。眼前是一個清晰的世界。
你有些不敢相信,覺醒的痛苦就這樣容易地過去了?你思悟著這裡的奧妙。
正在這時,一道目光射進來。你立刻停止了奢侈的思想。現在,首先要應付局面。
你突然想到:你裝傻為了幹什麼?
一個早就出現過的問題,此刻又出現了。一瞬間,你立刻想到了所有在這裡被迫接受“安定療養”的人。
你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了。
情節總是出乎預料。那個對你有過懷疑的白大褂被委以重任調走了。走的時候,他脫去了白大褂,露出了荷槍實彈的真面貌。他站在那兒整了又整威風凜凜的制服,煞好漂亮的武裝帶,在鏡子面前左照右照。白大褂們都在恭維他、祝賀他。他臉上紅通通的,喝了酒一樣。他轉頭看見你,注視了一下,便笑著說:好了,我們從此就分手了。口氣中含著少有的和氣與人情味。一剎那,你幾乎被感動。然而,你沒有放鬆自己。只是傻呆呆地看著他。你除了指令,聽不懂其他語言。
他走上來,拍了拍你的背,說:我們好賴算相處一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任務。身在其位,不得不謀其政。
他的口氣中,絕對露出真意。
你簡直要被感化了。然而,你依然是傻兮兮地瞪著眼,並且邁開腳步機械地朝前走。
他恍然大悟了。拍你的脊背,無疑是一種行動指令。於是,他又發出新的指令。讓你在牆壁前停住了。聽見他對其他白大褂們說:這傢伙也夠可憐的。
你知道是在說你。但你沒有任何反應。你要謹防被他們更高深的狡猾所欺騙。
那個白大褂荷槍實彈地走了,胸前還掛著一朵大紅花。他去了一個極偉大的地方。他很光榮。
但是沒多久,聽說他又從那高高的地方跌下來了,而且,他也被關到了某座石頭城中接受“安定療養”了。
你不敢相信。
一天,你在石頭城中機械地跟著幾個白大褂走著,看到迎面也走來幾個白大褂,他們也牽著一個高階機器人。他傻兮兮地扛著一根圓木,接受著指令。擦肩而過時,你心中一驚:那個高階機器人就是他,就是胸戴大紅花調走的白大褂!看來,後來的傳說都是真的了。
他與你打照面時,瞳孔直直地沒有任何反應。你知道他真的變傻了。你由此推測出,他一定有一個裝傻的過程,然後又被註上一針,就成這樣了。
你越來越清楚:實施安定療養與接受安定療養的人沒有不可逾越的界限。天下的事情都是可以相互轉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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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見領著你的那幾個白大褂在議論。那個曾經胸戴紅花的幸運者,為什麼會高高地跌下來?有一個罪過就是臨調走前說的那些話,什麼“這傢伙也夠可憐的”之類。看來,是他們揭發了他。
你不禁有了同情。
這是一個深深的夜,所有的聲音都收起了羽翼,惟有各種尖叫在石頭城中一道道劃破著寂靜。
你決定開始早已想好的行動。你輕輕地從床上爬起來,輕輕地推開虛掩的房門。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黑夜,星光冷冷落落、朦朦朧朧。小方院像一眼古井,乾涸而死寂。你飄到院子裡,你看著四面黑魆魆的房屋,你一點點移動著。
你輕輕地敲一間房門。裡面有了動靜,鐵床吱扭扭響著。接著,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隔著門聽到一個壓低的粗嗓音:誰?
我。你用明確的聲音做了回答。
對方停頓了一下,問:幹什麼?
你說:天快亮了。
對方說:還早吧?
你說:快了。
對方說:你怎麼知道?
你說:天空已經傾斜了。
對方沉默了許久,說:讓我考慮一下。
你站在門口不動,聽見對方也不動。過了一會兒,對方說了一句:再等等吧。聽見腳步又回到鐵床前,聽見他又躺下。
你想了想,又來到第二個房門前。你又輕輕敲了敲房門,又有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