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言看著天兒,說:“咱還是走吧,冒著雨走一會兒,趕回家再說。這雨還不知道什麼有個停,要是在這兒耽擱久了,天暗下來就不好認路了。”
他說得這麼在理,我也沒話反駁,所以就點點頭站起身來。方至言站起來在我前邊兒蹲下來。
我繞開:“幹嗎呀,我自個兒能走。你這樣兒,一會兒要摔咱倆都給摔下去了。你看著我點兒扶一把就成。”
方至言回頭看我一眼,沒說話,起來往下走。
大石塊看上去很容易滑倒。泥巴沾著雨水混在上頭,感覺人只要踩上去就得摔下去了。
我心裡其實有點兒怕。但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就只跟在方至言後頭。他過一下就回頭看我一眼,或者直接拉我一把。
但是在剛走沒幾步的時候,我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我都不敢回頭。但是頓了很久,我還是回頭了。
我最怕的就是蛇。
它盤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吐著信子瞪著眼睛看著我。
小時候我外婆家附近就出現過百步蛇。我一直都記得那條蛇被打死的樣兒。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猛回身往方至言那兒撲:“方至言有蛇!”
方至言沒有回答我。
他被我一推,直接踩著大石塊上的泥巴滑下去了。
我看著他摔下去,整個人倒在最下邊兒。
我馬上對那蛇沒了害怕,直接衝下去,在他旁邊兒摔了一下,馬上又爬起來,趴過去看他。
他沒動,也沒聲兒,我就慌了,把他頭給抱起來——全是血。
他頭撞在一塊尖石頭上了。
我拿手去捂他的頭,想把那道口子堵住,可是沒用。血還是在我手指縫裡流出來。
我看著他緊閉著的眼睛,完全蒼白的臉。
我覺得他要死了。
Chapter 37
我嘗試著去拍方至言的臉,拍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小地睜開眼睛:“我沒事兒。”
我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他晃了晃腦袋——這動作把我嚇壞了——然後坐起來,捂著頭看著我:“我就砸了一下頭,沒什麼大事兒——剛剛沒動,是撞暈了。你別緊張。你哭什麼。”
他語調平穩,吐詞清晰。
我抹了一把臉:“我不是嚇壞了嗎。你還以為你被撞死了。”
他站起來,還伸手把我拉起來:“哪兒那麼容易死。趕緊的走吧,一會兒真回不了家了。”
然後我就抽抽搭搭地跟著他往前走,都忘了抬下手擋雨。
我剛剛,是真的以為他被我摔死了(……)。那時候我腦子裡第一個想法就是我也死了算了。
方至言按著頭,回頭看我:“回魂了。快點兒走。別亂想。”
我抽抽鼻子,接著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被驚嚇了的原因,總之我看著前邊兒,就死活記不起來的路了。我不敢說出來,怕方至言被我給刺激到,但是他看著特別淡定,只拉著我走,也不說話。我才反應過來,方至言的方向感是很強的。我不用擔心會在這兒走丟的問題。
一直到我們真的走到我所熟悉的地兒了,我才真的鬆了一口氣兒。
方至言想往家裡走,我拉住他:“先去看醫生。你這樣兒,別想我就讓你回去了。到時候要真摔著什麼地兒了我賠不起。”
方至言沒說話,就任我把他拉到村裡唯一的一個醫生那兒去。
那個醫生是醫學院畢業的,雖然手藝不是很那啥,但是一般的小毛小病的他還是能看好。所以整個村裡就靠著他了。小時候我還是這兒的常客。
我們倆渾身都溼嗒嗒的,把醫生給嚇了一跳。我揮手叫他來,他才反應過來給方至言檢查。
“沒什麼大礙,就破了道口子而已,皮外傷,沒傷到腦子。”
我第一次這麼樂意聽這人說話。
我點頭哈腰地道謝,拿了他開的藥,然後叫方至言回家。
方至言走在後頭:“我都說了沒事兒。”
我沒看他:“你怎麼知道沒事兒?要不是醫生說了,你自個兒能確定沒事兒?到時候要真怎麼了,你叫我怎麼辦?”
我馬上就聽到他的輕笑聲:“你要是關心我捨不得我,你就直接說。我不笑你。”
我回頭白了他一眼,然後接著往前走。
我承認不該太大意。晚上等我叫方至言吃藥他不回應我而我跑去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