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檔案,秘書和警衛人員也沒有撤。
沒有定他什麼“分子”,也沒有給他任何處分,級別待遇不變,比起因涉嫌彭德懷問題受株連的許多將領,對他是“從輕發落”了。上級決定把他調轉河山省委任副書記。此時,恰恰河山省正在開省黨代會,在選舉之前,中央下令,增加一名副書記候選人名額。按照一般選舉情況,只要上了候選人名單,選舉為省委副書記,自然是不會有問題的。
像他這樣的高階幹部,在調動工作時,一般說,是可以帶自己用習慣了的秘書的。可是,根據上級指示的精神,他這次調動,一個“自己的人”也不準帶。
他想,也好,自己一個人不帶,到一個人生地疏的新地方、新單位,免得將來擔什麼“宗派”“山頭”“圈圈”的嫌疑。
第二章 將軍掛甲
張敬懷在政治上跌了大跤,家庭生活也不幸福。
夫人名叫艾榮,比他小八歲。在抗美援朝戰爭前線,他負了重傷。那時,艾榮在後勤部的戰場救護隊。是她以瘦弱的身驅,從戰場上把張敬懷背下來,走了十多里路,累得吐血。為此,她立了一等功。張敬懷傷愈回部隊時,經同志們說合,兩人便匆匆結婚了。張敬懷一直懷著感激之情,把她當做救命恩人。結婚之初,也有一段短暫的算是幸福的生活。在戰爭年代,只有在兩次戰爭的空隙中,有時是軍官們回到後方,大多是家屬們到前方,使得夫婦團圓。時間很短暫,沒有真正互相理解的時間。可是,結婚不久,朝鮮停戰協訂簽字,張敬懷就發現這位女同志個性太強,和同志們相處,事事愛拔尖,虛榮,計較地位,和誰也搞不好團結。當初,她見別的女同志嫁給首長,很快得到了提拔。可是,她參加革命七八年了,還是一個普通衛生員。為此,她常常埋怨張敬懷:“就是你不給我說話!”組織部們,也覺得艾榮應該提拔一下,可是,張敬懷還是不同意,說:“她不能團結人,如果她當了領導,會和單位所有的人都弄崩的!”
這話自然會傳到夫人的耳朵裡,為此,夫婦關係一直不好。一直到一九五四年志願軍回國後的第二年,政治部沒有透過張敬懷,把艾榮提了個某軍隊醫院門診部的支部副書記。她嫌官小,上班是兩天打魚,三天曬網。因為她是張敬懷夫人,大家也就睜一眼,閉一眼,沒有計較她。張敬懷常常讓他注意勞動紀律和群眾影響,可是她自有說法:“你為了避嫌,就是壓著我。和我同樣資歷的,當了營、團級幹部的有多少?怎麼和你這個首長結婚,就該倒黴!”
他也不和妻子解釋,兩人沒有共同語言,說得越多,吵得越兇。
前年她生產女兒勝美的時候,難產,又大出血。幾乎要了命。現在她面色慘白,弱不禁風。從勝美下生,夫婦就分居,再沒有同過房。本來艾榮還想要一個男孩子的,可是她說:“我命中無兒呀!”
在軍區黨委開擴大會議的時候,會議內容對外是嚴格保密的。可是,從張敬懷每天回家時的表情,加上社會上已經開始“反右傾”運動,憑丈夫常常讚揚“彭總”,張敬懷挨批判的事,她也猜了個八八九九。
一次張敬懷回家,夫人看著他,帶著嘲笑的口氣說:“在你的眼裡,好像就是你革命!你的黨性比誰都強。總是亂說。看看!你吃到什麼好果子了?”
他在反彭德懷反黨集團運動中挨批判,以及現在調離部隊,自然無法瞞過夫人。但是,黨內高層的事,他不能向妻子透露半句。本來他已經夠難受的了。別人對他有什麼誤會,他都可以諒解,連夫人也奚落他,他不能忍受了,吼道:“我亂說什麼了?我什麼時候,亂說過什麼話?”
“你不亂說,怎麼會有今天?你在那個會上,沒有發言?沒有檢討?沒有揭發?別以為人人都是傻子。我訊息靈通著呢。”
這又是在揭他的傷疤了。
張敬懷又繼續吼著:“我還得說,我得說!”
“你說呀,你說呀!你能把自己說得連軍區副政委都丟了!我算服兒你了!”
“總有一天我要說的!”他不想和夫人再吵下去。轉身回到臥室,躺在床上生悶氣。
對於一個南征北戰數十載的將軍來說,脫去軍裝,是改變個人歷史的重大事件,也是一件叫人痛苦的事件。可是張敬懷不能不脫去軍裝了。
一直拖到這年年底,張敬懷才到省委去報到。既然他已經離開了部隊,就不能再穿軍裝了。哪有穿軍裝的省委領導呀!這天,他把早先壓在箱底的一套中山服找出來,放在床上,身子斜歪在那裡,盯著那套便衣,久久不動。他想,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