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哈!我就知道。昨晚我在那待到今早天快亮才走,他其實好幾次也在我附近,那股子冷颼颼的感覺,和風與氣溫沒一點關係。”
莊琪按熄煙,環視客廳,抿著嘴笑。
“他現在就在這。他和你一起回來了。”
戀文跳起來,眼睛掃過客廳一遍,然後往房間走去。
“不用找啦,我一說,他就走了。”莊琪好整以暇地伸長手,端詳她那雙藝術家的優雅手指。
戀文坐回去。“我覺得他挺可憐的,失去了記憶,飄來飄去無所歸依,生病時又遭眾叛親離……慢著!”她拍一下手。“我明白了,不是他的家人、親人在他病中離棄了他。他死了,所以他們走了。”
“死了?”“他”的臉一下子浮現在她面前,嚇得她由椅子上彈了起來。
莊琪見狀立刻衝過來,望向她瞪眼看著的地方,但卻什麼也沒看見。
“你說誰死了?”“他”對著戀文吼。“你說啊!誰死了!”
“他說什麼,戀文?他說什麼?”莊琪盯著戀文催問著。
“哎,你呀,就是你呀!”戀文對他說。
“我?他說我什麼?”莊琪大叫。“說給我聽呀!”
他又突然消失了。美國那個著名的大衛·高柏飛應該找他去當助手。戀文悻悻地想。
“戀文!你發什麼怔?他到底說我什麼?”
“他哪有說你?他根本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戀文忽然心痛萬分。她是這麼猜測過,卻沒想到竟是真的,而她才是對他殘忍的人。
“你胡說什麼?”莊琪不可置信地喊。“怎麼一個死了,而且都變成了鬼的人,會不知道自己死了呢?”
“你問我,我就知道嗎?”戀文嘆一口氣。“我現在難過死了。”
“幹嘛了?你難哪門子過?”
“怎麼不難過?我剛剛親口對一個人說他死了。要是有個人對著你說你死了,你作何感想?”
“我沒法感想,我又沒死。”
戀文白她一眼。“設身處地一下好不好?”
“這種事如何設身處地?”莊琪看向戀文適才和鬼說話的方向。“他現在在幹嘛?”
“他走了。”戀文喉間哽咽。“他會到哪去呢?莊琪,他會不會就因為不知道自己已死,所以魂靈飄蕩,不曉得該去投胎轉世?”
“你叫他出來,直接問他呀。”
“我不曉得如何叫他,他都是自行忽隱忽現的。”
“那他也許就隱在某處,你喊他一聲,他不就現身出來了嗎?”
“怎麼喊?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哎喲,真是!”莊琪朝向空中喊道,“喂,我說鬼先生,你現現身,我們有問題要——”
她沒說完,便感覺到一股陰冷自她右前方拂過來。
“我不是鬼!”他吼。
“他說他不是鬼。”他的面板似乎更白了,看上去幾近透明。戀文又告訴莊琪,“你別那麼叫他,他不高興聽到那個字。”
“嘖,挺有性格的。那他總得給人一個稱呼吧?”
“他不記得他姓啥名誰。”
“呀,有這回事?戀文,你問他,他是不是窗上畫裡——”
“他是,我問過了。”
“他為什麼不讓我看見他?”
“是你看不見我。你吵死了。”他開口,皺著眉。“那麼多話,聒噪。”
戀文抿嘴忍住笑。“莊琪,他說是你看不見他。他就在你面前呢。”
“她每天晚上在那邊繞著房子唸唸有詞,像道士似的,吵得我不能休息。”他向戀文告狀。
“莊琪,你每天晚上在那邊念些什麼?”戀文好奇地問。
莊琪臉一哂。她在非洲時跟當地一位巫師學了些驅魔降鬼的咒語,想幹脆拿出來試用,看能不能把鬼趕走,好讓戀文平平安安住進去,或喚他出來,一遂她拍幾張照片的目的。當然,她不好意思說出來。
“哎,你問他,我給他拍幾張照片好不好?”
“我既不是人,有什麼好拍的?”
“他不肯。”戀文說。“你別三句不離本行好不好?”
“不肯就算了。”莊琪怏怏然。“我要免費拍他是他的榮幸呢,還端架子。那你再問他,他是不是打算糾纏你一輩子?”
這個問題是很重要的,戀文詢問地望著他。
他面容傷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