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有急奏來稟。”
第一百九十六章 琇瑩
既然說是“急奏”,枕春便不敢耽擱。想著左右都是皇親國戚,便也沒有甚麼好避諱的,連忙宣見了大皇子。
大皇子冒著靡靡細雨,匆匆忙忙地進來,一身皆被雨淋得潤潤的。他進門挑開簾子,見裡頭一眾人,便有些不知當講不當講。枕春見他躊躇之態,心中意會,頷首道:“這安大人的妻女,雖無血親之緣,但按理說你該喚一句舅母與表妹的。”
大皇子這便明白了枕春的意思,與李氏同瑩互相見了禮。這才從袖內抽出了一封捂熱的羽信遞給枕春:“母后,樞密院前方戰事急奏。”
枕春一聽也知道是要緊的事情,連忙撐起身來,取過書信一目十行看去。
信是隆國公來的,南疆平原會戰的第二戰,已經打響。扶南國與大魏國邊疆地勢複雜,又遇梅雨時間連綿不斷的雨水豐沛,導致了山洪暴發。那洪水破堤衝過營地,魏軍始料未及,一夜之間被扶南軍遊擊圍殲近三萬人。
慕北易見得軍情頹敗,破釜沉舟,為振士氣驅馬前鋒。一日下來腹背受箭,仍不肯卸甲。
枕春讀得心頭一沉,扶著桌案略晃了晃身子,才覺得小腹隱隱抽痛起來。
大皇子見得枕春嘴唇霎時青白,只連忙去扶她,自責道:“都怪兒臣不好!只讓母后受了驚駭,快……快傳……”
瑩連忙上前一步,只輕輕掐住枕春手腕,少頃才道:“無妨無妨,殿下不必憂心,只是驟然受驚,輕微的痛胎之症。此由熱之顧,一時不能速愈,皇后姑姑需要臥床休息兩日。現下,該將這山梔、黃芩、當歸、玄參、與杜仲煮水煎熬服用,數日便能消症。”
大皇子偏頭去看瑩,半信半疑,只連忙將枕春扶到臥榻之上。
枕春這一動胎氣,便心中懸懸的更難將息。好在瑩懂些醫術,與太醫診斷無有所出,前前後後地將枕春照顧著,這才好些。
安正則雖不能長留,但李氏身為枕春的長嫂,也是貼身盡心陪伴。枕春有了親人的眷顧,心中稍稍開闊,大半日後才止了痛胎之症。
翌日天還未亮,長皇子又送了樞密院的急奏來。因著前車之鑑,則等枕春醒了,才緩緩地說給了枕春聽。
因著一場梅雨,高棉國地形險峻,處處荒山懸崖,四處泥石隨雨奔流。雙方互被痛擊,慕北易帶傷披甲接下了第三戰,戰場上屍橫遍野,處處皆是腐臭的味道。
並肩王慕永鉞提出放火燒山,也因連綿的天雨不能實施。這連日下來,交戰情形不容樂觀,連老天也不眷顧大魏。扶南國與大魏是有滅國之仇的,打起仗來據說是只死不生,勇猛異常。信中隆國公說,那新扶南國王必為先鋒,故而慕北易也固執不肯相讓。
兩個國家的君主皆親自帶兵,要走在軍隊的最前頭,戰在刀劍的最尖鋒。
枕春臥在榻上,望著還未擦亮的天空,蹙眉想了想,憂心道:“如此時節,春雨豐沛,戰場上屍體堆積成山最易傳染瘟疫。陛下被銳器穿身卻不卸甲,更容易生病的。”想來此事心急如焚,“本宮以為,不如先請陛下歸京,其餘之事再作定奪。”
大皇子也是滿心憂慮,道:“並肩王也是此意,前線陣前三番規勸父皇。父皇說,如今戰事略頹,我大魏退兵便是認輸。將士不能退,父皇他便不肯退,說他倘若退了,便是丟了慕家天子的臉。隆國公也是再三勸諫,還是不得用。”
枕春咬牙:“他不惑之年一把老骨頭,還學少年郎的骨氣來做甚麼。糊塗!聰明一世,竟然要蠢笨一時嗎?!”
大皇子不敢接話。
枕春是懼怕戰爭的,她的二哥哥便是死在了戰場上。其實在她心中,民族情懷並不那麼濃烈,但她要守護自己的手足親人啊。倘若慕北易死,大魏國得來不易的安寧或許便會滿盤傾覆。她可以不愛這個男人,但大魏國的子民不能沒有一個明君。
如此再三思慮,還是撐起身來,叫大皇子伺候筆墨,寫了一封誠懇的親筆請歸書。又深思熟慮一番,勉力起身更衣,扶著肚子往外走去。
蘇白見得此狀,驚駭不已,連忙攔著:“娘娘胎氣有動,萬萬不可勞動,這是要做甚麼啊!”
枕春眸中目光堅毅,手上捏著書信,沉沉道:“上朝。”
眾臣聽聞枕春接到軍機,胎氣大動臥病在床的時候,是已經準備下朝了。一陣內侍唱禮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步伐。便看見枕春素面朝天地從珠簾後轉出來,鳳袍一撩,竟然坐在了龍椅上。
眾人嘈雜的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