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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與六部尚書。商討的也是一些密事大事,譬如糧草運送,還有國庫的開支。打仗是很花錢的,但各國之間樂此不疲,是因為戰勝的收益也極具誘惑。

金錢、女人、榮譽與國土。

枕春捻著筆墨沾滿硃砂,一手撐額,一邊聽樞密使詳陳行軍情況。

“由此陛下的意思是,應當趁著大軍南下,直入扶南國邊境密林。會時,與駐地都護二師會和,一鼓作氣剿滅扶南軍。”

枕春打斷他:“直入扶南國密林?林中作戰萬般危險,尤其騎兵,最是不堪重負。”

樞密使拱手回稟:“並肩王主張逼戰平原,只是如此一來,便需要等待一些時日。陛下以為,兵貴迅速,倘若等待平原會戰,恐怕眾將士疲軟懈怠。”

枕春抬頭,徵詢的眼光望向諸位重臣。

安青山捋須,思索少頃:“扶南國多沼澤、密林,林中作戰對扶南軍來說百利無一害。臣雖不知兵家戰事,卻懂得揚長避短的道理。”

“本宮亦如此想。”枕春緊蹙眉宇,寫手書一封,“這林中作戰的害處還是應當向陛下陳說。”

樞密使見枕春皺眉,卻道:“此事便是因為陛下主林中作戰,並肩王主逼戰平原,意見有所分歧。二位因此還大吵一架,似有幾分不合。”

枕春思索。慕北易武功好,但出征機會大多是做太子時掙下的。如今貴為九五之尊,莫說御駕親征,便是兵刃相接的時候也是罕見。戰場上的事情,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打架厲害,不一定打仗厲害,論對南疆戰場的熟悉,恐怕慕永鉞更勝一籌。

此事便難辦了。聽順慕北易的,恐怕大戰難上加難,聽順慕永鉞的,從規矩上也說不過去。

眾人面面相覷。

驟然,隆國公道:“皇后娘娘不必憂心。臣願南使,規勸陛下。二來,戰場之上也好保護陛下安全。”

枕春不放心:“南使保護規勸陛下亦是好法子,但隆國公固然軍功顯赫,如今也是一花甲的老臣,還能上戰場嗎?”

隆國公回道:“臣一族世襲爵位,自太祖皇帝開始便守護慕家天子的安危。皇后娘娘倘若是個仁慈的,便也再給老臣一次立功的機會。”

枕春打量他花白的眉入鬢,長髯雪白,很是猶豫:“正是三朝老臣,才是國家的智囊、朝政的骨血,更要珍重。”

“娘娘顧惜老臣,臣很感激。”隆國公雖然難纏,但年輕時卻也是開疆擴土的一名悍將,忠誠與勇直不減。他單膝下跪,兩手抱拳,“但陛下征戰在外,萬般危急,更是應該事事以陛下為重。陛下年輕,性子素來是殺伐決斷,所以更容易冒進。此事由老臣前去輔勸,也是有益於戰事。”

枕春聽他說得於情於理,也是憐惜他這顆忠君愛國的赤誠之心,便頷首允了。如此便要下達赦令,則投了筆在御書房的案後去拿那“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和氏璧來蓋旨。她拂袖開啟小屜子,裡面一眼便能看見蘇白放在那處的玉璽。

取出之後,卻意外看見那小屜子裡,零零散散堆了許多慕北易的私物。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匪君子

小小的一個屜子裡,放著一本破破爛爛的小人畫兒書。小人書是前朝刷印的舊版,畫的是孫悟空大鬧天宮,每一頁的紙角都捲了起來,可想而知是翻閱過千百遍的。書本扉頁寫著青澀的字跡“南之”。

南之南之,北易南之。這是慕北易的字,枕春恍然。應是取南北之南,他又素來傾慕魏晉風流,則效仿晉朝風骨的羲之獻之給自己取了南之為字。她竟然不曾知道的。

慕南之。這樣聽起來是個很溫和的名字。

慕北易小時候是個不受寵愛的皇子,又是卑賤宮娥的孩子。一本這樣枕春幼時都見遍了圖畫書本,他竟然珍藏看得爛掉了。

枕春指尖翻動,還看見裡頭有幾顆紮了紅繩的核桃殼,那是小孩兒愛玩的。堅硬的核桃可以去彈別人的核桃,彈贏了便能贏得更多的核桃。皇子們大多是不玩兒這樣簡單的物事,彈核桃殼是小太監們最喜歡的遊戲。想來,這些核桃,是他幼時從小太監們手上贏來的。

抽屜裡頭,還有一隻已經禿毛的狼毫筆、一把滿是青鏽的短刀、一包早就散了的花生糖。

他原來是個很念舊的人。她竟然不曾知道的。

最裡頭還有一個油紙包著紙,枕春用養得蔥玉般的指甲挑開看。裡頭竟然是幾瓣枯萎的八重黑龍,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撿的,什麼時候又藏起來了。

整座帝城,只有絳河殿,如今才種著八重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