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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蘇白進來,給枕春掖了被子,又點了燈,才抱了足足有二十餘本奏摺進來,稟道:“宰輔大人已將不足輕重的奏章撇去,剩下這些需要娘娘過目落章。”說著將錦盒裡的璽印奉上,“這是陛下吩咐過留給娘娘的。”

枕春去接那璽印,見它缺了一角以金鑲嵌,“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字上還帶著陳舊厚重的紅泥。忽然有些唏噓,“竟然也有握住它的這一天。”說罷,便招呼蘇白送去御書房。也強忍疲憊,挑亮了燈火來看摺子。

幸好安青山先行篩選過一遍,枕春看著還不算太畏難。只是摺子雖然少,事情卻是很麻煩。譬如南疆此戰增糧草的路線,統共有三條,枕春要裁定出最快最安全的那一條。又譬如樂京的京兆府尹上折問請戰事之間是否需要富紳捐贈銀兩補貼,倘若捐贈又以幾何數目為佳。又譬如,宗正府來問長皇子已經到了可以封爵賜府的年紀,是為避嫡而就藩,或是安排甚麼官職都是需要一一過問的。

枕春看了會兒,覺得頭疼,靠在軟枕上些了會兒,覺得心口悶極了。

蘇白進來奉銀耳羹,見枕春臉色不好,問她是否需要傳太醫。

枕春擺擺手想說罷了,剛嚐了銀耳羹,卻因甜膩先一口乾嘔了出來。

“娘娘?”蘇白嚇得不輕。

枕春摸了摸肚子,算算日子,喃喃道:“不好……這也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蘇白嚇了一跳,便不許她看摺子了,吹了燈要她睡。

枕春夢中一會兒慶幸一會迷糊,驟暖還寒,總覺得不安穩。天不亮,便也行了,起床吃了一碗白粥,衣冠齊備的時候,天空仍舊是黑的。

少頃便有太醫前來請脈,果然如了枕春心中猜測。

這便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也是一件猶顯沉重的事情了。

枕春頂著厚重的頂冠,攏著層層疊疊衣裳上了鳳輦。頭上的明珠垂墜,隨著轎輦的走動不斷晃動作響。枕春戴得鬢角額髮都在疼,心中脾氣一上來,信手便扯了下來,從轎輦的帷幔裡丟了出去。

蘇白隨輦侍奉,陡然看見鳳輦裡丟出來一隻赤金的百珠花冠,嚇得不行。她連忙上前撿起來,往輦中遞過去:“娘娘有孕自然脾氣不好,可收收脾氣罷,這是鳳冠,不能丟。當年柳皇后被廢黜之時,便是被陛下摘了鳳冠的。這不吉利啊。”

枕春頭疼欲裂,身心疲憊,扶著轎框歇了口氣,道:“沒得折騰這些沉重衣冠,還要上朝。怕是朝還未下,人先給壓死了!”

“那陛下的垂珠冠冕也是沉重不已,此乃權柄的象徵。”蘇白再勸。

枕春嘴動了動,不知在罵誰,將鳳冠收了進去。

蘇白心疼枕春懷著身孕,還要起早貪黑替天子批閱奏摺、垂簾聽政,便寬慰道:“今日奴婢便去司珍處,讓六局給娘娘做一頂鏤空的鳳冠。那戴起來雖也麻煩,但比這赤金的要輕巧許多了。”

枕春擺擺手:“罷了罷了,太過靡費。”說著喪臉將鳳冠戴回了頭上。

這一路走得顛簸,枕春又給顛吐了兩回。來到金鑾殿的時候,眾臣都已經候著了。諸人見是枕春臨朝垂簾,都頗是驚駭。

“竟是皇后娘娘垂簾聽政?這……這實在是……”臨淄王瞪目結舌,幾乎說不出話來。

枕春著織金炫彩的大袖華衣,通身精飾,珠翠隨光生輝。她自徑在龍椅旁珠簾後的繡墩落座,坐了一下覺得怪咯屁股,又叫內侍總管去尋了一個貴妃榻來躺。這半坐半臥睡舒服了,才輕抬眼瞼:“那臨淄王覺得何人聽政為佳?”

躺著上朝,眾人簡直大開眼界。臨淄王略是怔忪:“這……”

隆國公上前一步,執笏而道:“大皇子已到涉政年紀,何不給其一二歷練機會。皇后娘娘身為女子,攝理朝政這於理不合。三省六部,滿殿文武,這與皇后娘娘平日攝理的女閣可大不一樣,還請皇后娘娘早日回內廷。”

枕春輕輕揚眉,又是你這個老匹夫。染了深紅口脂的唇齒輕啟,枕春笑聲從珠簾後傳出來:“滿殿文武寧願聽一個孩子的,而不願聽一個女子的?”

隆國公何其警覺:“莫非是皇后娘娘忌憚大皇子庶出?雖皇后娘娘的嫡子已然週歲,但稚子來日方長,皇后娘娘大可不必如此計較。”

“是本宮忌憚大皇子庶出,還是你隆國公覺得大皇子年幼,更易把握?”枕春輕笑一聲,半點不急,“挾幼子而令諸侯的事情,歷代層出不窮。隆國公世代襲爵,想來熟讀詩書哦?”

這話說得鋒利異常。

“臣……臣不敢。”隆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