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驚鴻。”慕北易驟然偏首。
“殿下不喝這燕窩嗎?妾身燉了大半日呢。”
慕北易緩緩將杯盞放在案上,“孤覺得腹中飢轆,倒有些乏。”
莫驚鴻一聽,又些慌張,連忙站起身來:“原來如此,那殿下想吃麵條還是烙餅?妾身這便親手去給殿下做。”
“米粥更好。”
“哎。”莫驚鴻得了句準話兒,連連應聲,忙不迭挽起素白的披帛,撩起珠簾便往外頭小廚房去了,“妾身這便去,殿下只要等一會兒一會兒。”
莫驚鴻這一走,屋裡便安靜下來。
慕北易掃了一眼屏後跪著的執事姑姑:“還不滾。”
執事姑姑汗如雨下,如蒙大赦,趕緊地跪行出去了。
馮唐搖頭嘆謂,上前接過慕北易手中的杯盞,倒在了盆栽之中。他想了想,勸道:“殿下也不要太過惱怒,太子妃畢竟是皇后親自挑選的人。”
慕北易仰頭靠在椅榻一側,輕輕闔眼:“嗯。”
馮唐徵詢道:“那王妃挑的那三個通房,馮氏、李氏與連氏呢?”
“留個老實的,說孤很滿意。”慕北易想了想,睜開眼睛,“剩下的使個法子發賣出去,過兩月再著人打死便是。”
“是。”馮唐垂頭,悄聲道,“那殿下前些日收來的鴆羽……”
“收起來,別給太子妃看到。先讓她得皇后位罷,如此溫家才會安心。”
“太子妃如此的性子,實在是太有恃無恐。”
慕北易擺擺手,頗是唏噓:“她待孤是真心,但倘若內斂靜默一些,出身普通些,或許便容易了。”
馮唐略是思慮此話,卻嘆道:“倘若有個與王妃模樣相同的女子,性子內斂靜默,出身低微,殿下也不見得歡喜。”
慕北易挑眉:“何以見得?”
“這奴才無妻,自然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想著就太子妃或是側妃、許良娣與姜良娣,在殿下眼中都是一般的。”馮唐忖道,“倘若不是那個人,旁的人再如何變,也都是將就。”
慕北易自嘲地笑了笑,神色冷淡。
待莫驚鴻捧著米粥、麵條、與烙餅喜滋滋的進屋來,慕北易已經睡著了。她有些失落,但失落的情緒稍縱即逝。旋即張羅了錦繡的被子,虎皮毯子來給慕北易披上。
自個兒吃了兩口烙餅,乾乾的,便更覺悵然。
此時外頭有人來傳:“王妃,姜良娣得了賞賜前來跪謝,奉了香膏、花露來獻給您。”
“殿下在此處,她來惹什麼嫌。”莫驚鴻撇撇嘴,“還跪謝,小門小戶的作派。東西收下罷,人不必進來了,沒得惹了晦氣。”
姜在外頭聽見了聲音,默默地在雪地裡站起身來。
傳話的小侍女倒不好意思起來,歉道:“姜良娣慢些,或是雪太大了,太子妃娘娘心疼您呢。”
姜姒頷首,輕輕拂袖掃落了膝蓋上沾雪的泥水,莞爾:“多謝姑娘,不礙事的。”
小侍女送她出去,輕聲著:“在東宮之中,誰人不說您的性子是最好的。聽說殿下擬了章程,要封您和許良娣做嬪呢。”
姜姒嘴角的譏諷清淡得不可察覺,她淺淺低頭,從角門往院外出去,淡淡笑道:“都是王妃與殿下的恩典。”說著,又遠遠朝墓北易的方向,跪在雪地裡叩了頭。
身旁陪嫁的老嬤嬤見姜姒出來,心疼地給她披上披風。
姜姒握住了老嬤嬤的手,整個人立在風雪之中,猶顯得人淡如菊。
慕北易登基的一月之後,年輕的皇后莫驚鴻便溘然長逝。
她死的時候如同睡著了,嘴唇粉嫩,面板雪白,好似下一秒就會活過來似的。
既然嘴唇不是烏紫,便不是鴆酒毒死的。慕北易負手立在棺槨旁邊,若有所思地望著薛。
既然面板不是金黃,便不是斑蝥害死的。薛穿著妾室為正妻守喪的白色廣袖哀服,悄悄從餘光之中打量天子。
兩人目光相接,有些意味不明。
姜姒跪在莫皇后的棺槨之前,哀哀地哭了幾聲,長長短短的,十分傷心。
莫驚鴻生前,性子是很活潑的。她喜歡花草樹木,喜歡投壺騎馬,還喜歡各式各樣沒見過的小玩意兒。
好奇沒養過的動物,好奇沒吃過的美食,好奇沒戴過的首飾,好奇沒見過的酷刑。
她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什麼稀奇都喜歡,什麼都固執,偏偏要強求。
特別是在愛墓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