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愷,襲了惇親王,眼下正在盛京。因而在名分上並不比惠親王更有資格繼承皇位,而且這位惇親王為人粗鄙荒唐,書讀得也不好,很不受道光皇帝的喜歡。而且在宗室內部的名聲也不大好,總喜歡裝老百姓滿北京城溜達,跟一幫不相識的勞動人民打成一片兒,沒有一點王爺的樣子,更別說當皇上了。所以手握二十幾萬重兵的惠親王綿愉,到時候可就是大清朝的萬歲爺了。
“僧貝勒,咱們得往彰德府派援兵,無論如何不能讓粵匪靠近京師。”惠親王綿愉難得做了回決定。
“可派多少兵合適?”僧格林沁想了想,明白了綿愉的心思,便沒有提出不同意見。
可是派多少兵合適,卻是個不大不小的難題。因為粵匪的進攻方向未明,雖然打下黃河北邊的兩個縣,但並不代表就會一路向北。從軍事角度來說,甩開開封的清軍主力直接去打北京城是極大的冒險。因為北京這樣的堅城根本不是短期內能打下來的。到時候粵匪頓兵堅城之下,開封的二十幾萬清軍再從背後進攻,可就是腹背受敵的窘境了。所以粵匪攻打原武、陽武二縣多半是佯攻,想要分散清軍的兵力,以便各個擊破。
“王爺,現在粵匪據了內線,還握有主動,戰於不戰都操之敵手。”僧格林沁皺眉道,“若用一部增援,有可能為敵所破,若全軍北上……這開封城誰來守?”
“開封不要了,就把粵匪堵在彰德府如何?”
僧格林沁搖搖頭“開封一失,黃河以南可就丟乾淨了(此時黃河奪淮入海,所以山東在黃河以北)。”
“全軍往攻鄭州,與賊一決死戰如何?”傅方提出建議道。
“一決死戰?能有幾分把握?”僧格林沁看了傅方一眼,“舉國的精銳都在咱們手裡,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咱們這些人更是百死莫屬!”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該怎麼辦啊?難到要眼睜睜看著粵匪北上?”惠親王綿愉急道。
“先得探明粵匪動向再做計議。”僧格林沁看著傅方吩咐道“春榮,我把正白、鑲白、正藍、鑲藍四個旗的馬隊都交給你,你帶著他們渡河北上,如果遇到粵匪偏師就擊潰他們,如果遇到粵匪主力就想辦法騷擾遲滯,明白了嗎?”
傅方看了眼惠親王綿愉,見後者點頭應允,便大聲道“末將領命!”
僧格林沁頓了下,又對曾國藩說“滌生,你帶著屬下的3萬湘勇往鄭州去試探一下,不要去攻城,在鄭州城外遠遠駐紮即可,如果遇上粵匪大隊就立即退回來。”
曾國藩緩緩點頭“下官明白了,須得探明粵匪大隊所在才好從容佈置。”
聽著曾國藩的話,僧格林沁放心地點了點頭。這一回大戰的規模可以說是三藩之亂後所未有。直接投入戰場的清軍和粵匪的總兵力恐怕在60萬上下,戰場更是橫跨黃河兩岸。所以要搞清楚對手的動向就很不容易了,這不知彼的仗,僧格林沁可不敢再打了。
……
此時此刻,鄭州城外,滔滔黃河之上。
並排架起了六座浮橋,身穿黃白紅藍黑五色軍服的一隊隊騎兵,在平原上四下巡視警戒。這些騎兵是太平天國成天侯張樂行帶來的捻軍,捻軍的軍制稱為“五旗軍制”,全軍分為黃白紅藍黑五旗,而且擁有大隊騎兵,正好彌補了太平軍缺乏馬隊的短板。
張樂行起兵於淮北,和朱濟世所委任的安徽巡撫苗沛霖是小同鄉。兩人之前有些交情,不過眼下卻各為其主,所代表的也是兩個敵對的階層——苗沛霖招撫了皖北十餘縣的地主土豪,在皖北地方廣築堡壘,名為抗拒清兵,實為對抗捻軍。雙方已經發生了幾次衝突,各有勝敗。但是太平天國和朱明並沒有最後撕破臉,所以兩邊都剋制著,並未放手大打。而皖北地盤又有限,實在容不下苗沛霖和張樂行兩股勢力,於是再次得到楊秀清的調令之後,張樂行便和苗沛霖議和,帶著五旗捻軍約兩萬騎北上開封了。
在捻軍馬隊的護衛下,六條看不見頭尾的隊伍,正快步透過六座浮橋。每個士兵都兼披長髮,紅布裹頭,肩揹包裹,還扛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埋頭疾步向前走著。
楊秀清騎在馬上,身邊都是東殿的官吏幕僚,還有帶兵來和他匯合的張樂行,此公穿著一身黃衣服,頭包黃布,腰懸寶劍,騎著一匹駿馬,站黃河堤岸之上看著大軍開進的浩蕩場面。半晌才感慨道“雄兵百萬,真是雄兵百萬啊!清妖如何擋得?朱明如何可敵?”
一個東殿的官員此時策馬過來,大聲稟報“東王殿下,開封的清妖有動靜了,兵分兩路,一路渡河往北,一路往鄭州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