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人會同情他不過是一個年僅二十三歲的年輕人,沒有人會關心他肩上壓著的重擔是否超出了他的負荷。他獨自一人承擔著所有的一切。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棄他而去。不然,他就真的完了。
她要幫他!但是要怎麼做才能實際而有效地幫到他?
她問唐譯要了聯絡方式,默默回到沈家,獨自一人坐在外面的臺階上發呆。辛媽媽喊她吃晚飯,她說不餓,不想吃。辛媽媽走過來摸了下她的額頭,“你這孩子,怎麼坐地上?別是感冒了吧?”
她搖頭,突然說:“媽,如果我說我現在又不想出國了,你會不會罵我?”
辛媽媽見她一臉認真,不像是玩笑話,問:“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她不假思索地點頭。
辛媽媽見她心意已決,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罵你什麼,不想出就別出。原本我就不大讚成,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要出國讀書。你年紀也不小了,再讀人就老嘍,正經找個好人家嫁了要緊。”女兒的這個決定雖然突兀,但是想到她以後可以留在自己身邊陪伴自己,辛媽媽心中的高興終究多過生氣。
辛意田雙手蒙臉,嘆了口氣說:“我這樣一會兒一個主意,機票都買好了,忽然又不去了,怪害臊的。沈均和他們還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呢。”
“你自己知道就好,瞎折騰!那機票怎麼辦?”
“回來的路上,我已經退了。”
辛媽媽沒好氣地說:“你都先斬後奏了,還問我幹什麼!”
跟唐譯分手走出商場的剎那,她就做好了決定。一路上之所以憂心忡忡不過是怕母親不同意,責備她一切都準備好了,事到臨頭又反悔,到最後硬逼著她上飛機。以前去法國留學,她也賭氣說過不想去,結果惹得母親大發雷霆,罵得她差點兒抬不起頭來,再也不敢提不去的話。
晚上她去了一趟玉器店,拿出一隻碧綠通透的玉鐲給他們估價。店員見到這隻玉鐲,忙請出了他們的經理。經理對著燈光仔細察看玉鐲有沒有瑕疵。她說:“這是我奶奶的嫁妝,老人家走之前留給我的。我骨架小,戴著有點兒大,不然不會賣。顏色這樣翠、水頭這樣好的鐲子如今不多見了,我看你們店裡外面擺出來的那些貨色,全都不及這隻。”
那經理忙笑道:“原來小姐也是行家。來來來,我們到裡面談。”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對方願意以十八萬的價格買下這隻手鐲。這比辛意田心目中的數字少了很多,她原以為至少也可以賣到三十萬。她坐在那裡想了很久,最後搖了搖頭,拿起鐲子說:“算了,畢竟是遺物,我還是留著吧。”
第二天她去銀行辦事,接到玉器店達賴的電話。那經理說三十萬不行,他們最高可以出到二十四萬,問她願不願意賣,又說不會有人比他們家出的價更高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要求要現款。
她打電話給唐譯,說有事要見她一面。唐譯說自己回老家了,五號的飛機回北京,到時候回去上臨轉機。她提著行李不方便,兩人於是約在機場碰頭。
在熙熙攘攘的候機廳裡,辛意田把一張銀行卡遞給唐譯,一臉平靜地說:“這張卡里有一百五十萬,你把它拿給謝得,暫解燃眉之急,至少要把下面員工的工資先發了。密碼是他身份證後面六位數。不過,你最好別說是我給的。”
唐譯雙眉蹙在一起。“拿給他當然沒問題,問題是他肯定要追問我這錢的來源。我,我不可能拿得出這麼多的錢——”
“那你就說是你們大家湊的。”
唐譯欲言又止,一臉擔心地看著她,“學姐,一百五十萬不是一筆小數目,你不會是問別人借的吧?”
她聳了聳肩,笑著說:“你放心,我還不至於到借錢的地步,不過要趕緊找一個工作養活自己倒是真的。”
謝得因為連日來的奔波、焦慮、抑鬱,導致厭食、失眠、頭痛、健康狀況每況愈下,不得不住進了醫院,情況堪憂。唐譯來看他時,他正在輸液,穿著病號服半坐在床頭,一隻手拿著紙和筆不知在寫些什麼。他見到唐譯點了點頭,放下紙筆,示意她坐下。
唐譯瞥見白紙上面一長串驚人的數字,呆了一呆,然後說了幾句閒話,問他身體怎麼樣,頭痛有沒有好一點兒。後來實在想不出別的話可寒暄,只得硬著頭皮從錢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低聲說:“嗯……陳上他……他讓我給你的……”
謝得看著她受理緊捏著的那張銀行卡,眼神閃了閃,臉上卻沒有什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