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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嬤嬤的斥責讓何良恨恨地撇過頭去。

偌大的怡香院裡,就只有江杏雪有這個本事,罵了人也教人不敢說話。她不止外表漂亮,重要的是她聰明,懂得適時把自己的潑辣剛強暗藏在嬌媚之中;院裡的客人即使被她潑了冷水,也少有生氣的。所以就算她喜歡對所有人端架子,院裡的女孩沒一個可以和她相處得來,江嬤嬤也都百般容忍下來,畢竟怡香院的經濟來源是客人的賞銀。在現實的考量下,實在也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又在商量甚麼壞主意害人?”她掩著小嘴兒打個呵欠,懶懶地問。

“說哪甚麼話,我擔心葦柔啊,那丫頭掉了孩子,這幾天躲得沒見蹤影,我才跟何良商量著,看是不是要多找人手幫忙,你怎麼這麼說嬤嬤。”江嬤嬤乾笑,被說得有些尷尬。

貓哭耗子,江杏雪在心底冷笑。她在怡香院待了五年,衝著她們還是同姓,江嬤嬤這套工夫怎會不識得。她表面卻沒點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頷首。

“也不知道帶她走的男人存的是甚麼心。唉,我真是煩惱呀。杏雪呀,在這院裡,就屬你和葦柔交情最好,能不能幫嬤嬤想想,那兩個男人是誰?可能把她帶到甚麼地方去?”

“不知道。”她聳聳肩。

“騙鬼!你會不知道?你跟那小賤人這麼好……”“啪”的一聲,茶几上的那枚鎮紙自江杏雪手裡飛出,不偏不倚砸中何良的心窩,痛得他蹲下來直哀。

“我跟嬤嬤講話,有你插嘴的分嗎?”江杏雪眉一挑。“你又是個甚麼東西?小賤人小賤人地喊,你他媽的嘴巴給我放乾淨點!要沒有我們這些小賤人,你拿甚麼養你那群狗奴才?又有甚麼資格在南昌縣作威作福?”

“你……”何良氣得跳起來。全天下就只有這女人敢當著面羞辱他,偏偏她是怡香院的頭牌,罵不得更碰不得。外縣城裡有錢有勢的大爺,商的、官的全都跟她有那麼點兒交情,甚至有些人還願意無條件幫她贖身;而以她的本事,要找個人家從良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怪就怪在她都婉拒了,而且還心甘情願留在怡香院。就為這一點,江嬤嬤棒她,哪捨得碰她一下下。

何良忍不下這口氣,作勢要揍她,卻被江嬤嬤拉下。

“你瘋了不成?杏雪打不得!”

“怎麼樣?你要打我,來呀。”江杏雪冷笑,模樣又辣、又媚。“我要是怕了你,我”江杏雪“三個字就別在怡香院混了。”

“夠了!杏雪,別太過分。”江嬤嬤嚴厲地喝住她。

她嘴一噘,朝地上啐了一口:“不過是個靠女人吃飯的龜兒子,不說說他還真以為自己了不得,我呸!”

何良暴跳如雷,立刻又被江嬤嬤拉住。

“杏雪,何良不過是想問問葦柔的去處,你這又何必呢?”江嬤嬤哀嘆。

“既然要問話,就叫他禮貌點。我就不相信,要是有人當著嬤嬤的面喊你一聲老鴇、娼頭、臭婆娘,你還會笑著回他一聲:是!”

這下子連江嬤嬤都罵著了,老臉頓時僵成一團,一會兒又強忍下來。

“你上去吧,別淨在這兒惹人生氣了。”她悶悶地開口。

江杏雪嘲弄地揚了一下嘴角,扭著水蛇般的腰上樓去了。

“你就這樣算了?這死丫頭愈來愈不像話,連你都不放在眼裡。”何良心有不甘地瞪著江杏雪的背影。

“我能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張嘴,帶刀似見人就砍,尤其她最瞧你不順眼了。算了,算了,習慣就好了,別跟錢過不去嘛!眼前要緊的是葦柔,怡香院哪個姑娘我都能放她走,就是杏雪和她丟不得。”

為了照顧白葦柔,喬釋謙在南昌多停留了八天。

他們三人住在一間清靜的客房,刻意避開任何人。喬釋謙並非怕事,只是顧及白葦柔不能再承受任何傷害,才決定這麼做。

直到他們的行程無法再耽擱,問過吳大夫的意思,考量了病人的身體情況尚不能輕易移動,他才換買了一輛大馬車,入夜後把白葦柔悄悄帶走。

走在官道上,一路平穩順暢;連著幾天下來,喬釋謙也真的倦了。他守在白葦柔身旁,車下輪軸的輕輕滾動,搖著令人昏昏欲睡的頻率。喬釋謙靠著車邊,不知不覺地打起盹來;直到他感覺被人注視,才茫然驚醒。

是白葦柔,她仍維持同一個姿勢安安分分地躺平,但那雙清亮的眸子正凝視著他。

車廂裡光亮很暗,他伸個懶腰,對她投以安撫的一笑,略略移開了她。

“覺得好一點兒了嗎?”他問,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