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單卡,我曾經最要好的朋友。幾年以前,我們喜歡躲在小房間裡關上門談心事,天上地下無所不聊。她在讀書時的志向是要做個女強人,真正的女強人!她愛強調這點,誰都知道她的美貌可以令人犯罪。
“我不要做花瓶。我要靠自己的本事統領人馬,縱橫商場!男人算什麼東西!”她經常咬牙切齒地這麼和我說,讓我笑得在床上打滾。我的志向比較簡單,一是做《國家地理雜誌》的攝影記者,二是可以嫁給她哥哥夏單遠做她的嫂子,她經常會罵我沒出息。
後來有一天,信誓旦旦要把男人踩在腳下的她羞答答地同我說她愛上公司老闆,她的老闆是劉之牧,夏單卡是在我的推介下進他公司的。
“他很有本事,我好佩服他。”她的眼裡閃著星星一般的光澤:“靜言,你家不是和他很熟嗎?幫我忙好不好?”她一直是個率直的人,尤其對我不隱瞞任何心事。
我記得我當時的回答是:“那陰陽怪氣的傢伙有什麼好?你的品位有待提高!”
她跳起來要撕我的嘴。
再到後來,我要嫁給劉之牧的前夕,她跑來找我。昔日美麗眼睛裡充滿了不屑與憤怒:“你是個騙子!靜言,你怎麼可以這樣欺騙我和單遠?”
我一聲不吭,這時再說什麼都顯多餘。
痛罵了我一頓後,她說:“我希望從來不曾認識過你!”她憤怒離開時,我看到她在哭。那麼倔強的人也會哭,為什麼要哭?心愛的人被搶走?準嫂子嫁做他人婦?或是因為好朋友的背叛?不得而知,自那天以後我沒再見過她。依她的脾氣,我本以為自己會捱揍,但是還好,她只是罵我騙子。這算得了什麼,為這場婚姻我付出了更昂貴的代價,我從沒指望自己會有好下場。
之牧筆直地向我走來,他的眼睛甚至不用做任何搜尋,就已經找到了我,我發現不管任何時候我躲在任何地方他都能一眼發現我。
“她怎麼在這裡?”我捏著香檳杯問。
“誰?”他順著我的視線看:“夏小姐?她是公司員工。在這裡很正常啊。”
我簡直不敢相信,以她的性子應該在得知我嫁人的訊息之後馬上交辭呈才對:“她還在公司嗎?”
“是啊。她做得很不錯,如果我沒記錯,她不久前該是升了職。”
我沒話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咦,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嗎?還是你介紹她進公司的,怎麼不同她聊聊天?”他看著我好像很好奇地問。
我開始暗地裡咬牙切齒,我與夏單卡之間的過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風涼話,所嫁非人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還沒待我反映過來,他已經揚聲向那邊打招呼,夏單卡抬頭看到我們微微一笑,姍姍走過來,我馬上倒抽了口涼氣。他想幹什麼?他明知道我死也不願意和她見面。
她先向之牧問好,又對我說“嗨”。
我只好尷尬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見,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她或許早就知道我要回來了,也或許早就已經看見了我,能笑得這樣自然燦爛是因為她有足夠的時間練習,但是對我來說卻太不公平,這件事來得實在太突然。
之牧倒是事不關己,和藹地說:“兩年不見,夏小姐又長漂亮了。”然後又拿走我手中緊握不放的香檳:“不吃東西就喝酒,小心待會鬧胃疼。”他體恤地幫我去拿食物,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故意避開,那一剎那,我對他的恨刻骨銘心。
“他對你不錯。”沉默一陣,她開口,聲音總算變得沒有那麼虛偽。
“恩,還可以。”我含含糊糊地回答。
“以前看你沉沉靜靜不做聲,沒想到還真是個厲害角色呢,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的聲音裡有濃濃地諷刺:“你現在是不是住在海邊別墅,每天逗弄貴婦狗以打發時間?”
我嘆口氣,並不準備反駁,這個問題以前說不清現在依然說不清,我只能裝做聽不懂:“不是。你過得怎麼樣?”
“你認為呢?”她反問我。
“你氣色不錯。”我實事求是地說。
“還湊合吧,這間公司很符合我的理想。”她忽然又笑起來;“我說錯話,應該說是你的公司才對,你是老闆娘嘛。”
我無奈地再次改變話題:“你哥……在北京吧?”
“不,他在這裡。”
我很意外:“他不是要去中央美院嗎?他……怎麼樣了?”
她忽然惡狠狠地看著我:“你少裝傻了,他一直都在這裡,而且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