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要死了。可是我徐徐抬起頭,才發現我還活著,辰亦函也還活著。
我覺得驚心動魄,手還在發抖,他卻跟個沒事人一樣,面不改色,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支菸,抽了起來。
我將所有的後怕化成叫嚷,從胸腔裡全都傾瀉了出來:“你不要命了嗎?你想死別拉上我,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
他對我吞雲吐霧,說道:“你想和誰一起死?我送你們一程!”
“愛誰誰,反正不是你!”
驀地,我的脖子就被他死死掐住了,他臉色鐵青,猶如雷電降至,好像真想置我於死地。
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就在這時,有人來敲我們的車窗:“先生,您違規了!”
辰亦函終於放開了我,拉下車窗,對那個交警噴灑怒火:“你第一天上班啊,沒看到車牌嗎?”
這是一個年輕的交警,認真而嚴厲的說:“看了,可是您違規了,請您……”
“小徐,這邊什麼情況?”一個四十上下的老交警走了過來。
“隊長,這車超速駕駛,還差點撞上圍欄。”
老交警看了一眼車牌,驚恐的將年輕的交警拉到身後,滿臉堆笑的對辰亦函說:“先生,不好意思,是我們搞錯了,現在沒事了!”
年輕的交警堅持道:“不是,隊長,他真的。。。。。。”
老交警喝止年輕的交警:“閉嘴,你差點就闖下大禍了!”
“沒事了吧?” 辰亦函不耐煩的問。
“沒事了,您好走!”老交警笑得諂媚。
辰亦函發動了引擎。我在心裡苦笑,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那個年輕的交警逃不過,我也逃不過。
辰亦函繼續著他夜不歸宿的自由生活,我仍舊在我的論文裡絞盡腦汁。我們簡直就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這也不算什麼糟糕的事,真正糟糕的事還在後頭。
孫碧落沒事不會打電話給我,她要是打電話給我準有事。
“米蘇,我看到你發表在雜誌上的文章了,雖然只是第三作者。”她嘴裡好像還嚼著什麼東西,十有八九是口香糖:“你導師是第一作者。”
“什麼文章?我怎麼不知道?”我不記得我和導師合寫過文章,在學術上我一向都不求上進。
“我看看啊,”她頓了頓,告訴我:“題目是《天然氣水合物地球物理測井響應及其識別標誌》。對了,網上可以搜到,不信你自己看。”
我在中國知網裡一搜,還真出來了,發表時間就在去年十二月,那時我還在羅格莫德上班。我將文章下載了下來,開啟一看,我就徹底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碧落,我先掛了,一會所裡見了再聊。”不等她回應,我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是一個很愛發抖的人,不論是害怕還是生氣,就像現在這樣。我一直以為,他待我很好,那個小老頭總是那麼和藹可親,關心學生就像關心自己的孩子。曾經有很多個瞬間,我都從他哪裡體會到了我已失去的父愛。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是那種虛與委蛇的人。以前不是沒有人和我說過他表裡不一,可他待我那樣好,如同慈父,我怎能不信任父親而輕信外人呢?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失望、委屈、憤恨像洶湧的潮水侵襲著我的心堤,下一秒就會被沖決。
“教授,這是怎麼回事?”我把那本雜誌“放在”了他的桌上,我知道我的力道還是有一點重。
他取下老花鏡,看了看桌上的雜質,又看了看即將噴火的我,還能笑得出來:“米蘇,你這是怎麼了,氣成這樣?”
“我覺得您很清楚。”一瞬間我覺得這個世界全是假的,我完全笑不出來。
“哦,”他拖出長長的尾音,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了,我寫了篇文章,把你也列成作者了。”
“這明明是去年寒假您給我佈置的寒假作業,我在家熬夜趕出來的。您把我的報告改了兩個錯別字和幾個病句,怎麼就成您寫的了?”我的手悄悄握成了拳。
“米蘇,這學術上的事說任何話都要負責任啊。”他在衣服和褲子的口袋裡來回摸了兩遍,才找到打火機,點燃了一支香菸,抽了起來。
這嗆人的煙味令我深惡痛絕,我向後挪了兩步,才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將菸頭積累的菸灰彈進了桌上水晶制的透明菸灰缸裡,說:“米蘇,教授不是那麼好當的啊。一個教授三年要是一篇第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