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門匾,卻讓胭脂吃了一驚,厲府。上次那輕薄她的厲公子,她可沒忘記。如今連梟帶她來此處做什麼?
“少爺……”
連梟轉身看她,又是那樣怯生的模樣,他倒真是想問問,她前日那對人展顏的神色能不能對他露個半分,“做什麼?”
胭脂問道,“我能不能……不進去?”
連梟未答,回身繼續往院子走,胭脂只好跟在後頭。
所幸這次那暖室內,並非一片頹靡。兩列賓客正襟危坐,談笑風生。雖有酒氣,卻是香醇四溢,淺飲而止。兩旁除了斟茶、倒酒的婢女,並沒見著豔妓。宴席一旁,有女子彈著古箏,絃音不絕。
連梟剛進門,眾人便紛紛起身請入上座,也未再調侃其他言語。胭脂見狀,鬆了一氣,拿著連梟的外袍立在他身後。
厲公子為主,人在正上位,此時拿了酒水過來,“子清兄,上回冒犯了,還請子清兄大人不計小人過。”
胭脂聽聞厲公子被厲太尉痛罵禁足,不許再造次,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只是連梟開口,卻讓她愣神。
“你若現在還要她,送你又何妨。”
聲音冷漠而無情,胭脂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就算他心中再氣,但她總歸是無辜的,為何要將氣全撒在她身上?
厲公子只道他氣未消,賠笑道,“子清兄若不消氣,我再罰酒三杯。”
其他公子今日來本就是為了打圓場,厲公子也早早只會了他們,這會見僵了場,忙一起打趣敬酒。連梟倒真想把她給攆出去,只是昨晚見了她,卻莫名的不甘願。
他緩緩起了身,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笑道,“醉酒失態是男子常有之事,子清又怎會怪松林兄。”
氣氛登時緩和,似乎已冰釋前嫌。
屋內絲竹燕爾,卻暖不了胭脂的心。她微微低眉看著那男子修長堅實的背,忽然想起連清說的話。
“子清如此傲氣,你若嫁他,必定會受許多氣。”
何止是受氣……連自尊都要被踐踏的無處可尋了。
宴席至傍晚才散,眾公子都已喝的歪倒,連梟酒量甚好,又喝的少,毫無醉態。離了暖房,外頭正飄著軟絮,地上又染白了一片。厲府下人正清掃著行道,不等胭脂打起傘,連梟已走出屋簷。
“少爺。”胭脂邊走邊開了傘,連梟已離她七八步。追到大門,連梟正上了馬車,未注意到門檻,腳上一勾,摔在門石上,磕了個重響。
連梟上了車,不見胭脂上車,抬手撩開簾子看去,那抹淺綠的身影坐在雪地上,頭上身上全是雪,明顯是摔著了。他下意識要探身出去,卻見那厲府的下人已攙扶起她,便收了步子。
胭脂道了謝,往那馬車看去,薄薄絳紫的簾子,擋了她所有的期盼。她哽著喉抱傘上了馬車,不吭一聲。
車伕問道,“胭脂姑娘怎麼不進裡面,外頭這麼冷。”
胭脂默了片刻,何必進去讓人作踐,他也不待見自己,淡笑道,“沒關係,外頭舒服。”
車內的連梟聽了,微微握了拳,水性楊花,她倒是覺得委屈了。
車裡車外,只是隔著塊薄布,因各懷心思,卻是咫尺天涯。
同床共枕人異夢
回到連府,連梟也不要她在跟前伺候,胭脂獨自回了房,想想今日所受的委屈,眼眸便紅了。
蘇洛心上回拉著胭脂吃餛飩時便想跟她說贖身另尋個好人家的事,卻因在那什麼十三表叔面前出了醜,羞的她把正事都忘了。今天一早胭脂又出門去了,好不容易等她回來,立刻往那丫鬟的院子竄去。尋了胭脂的房間,進了裡頭,屋內同住的五個丫鬟都不在,只見一個俏麗身影伏在枕頭上,被子也不蓋,僵的似木頭。
“胭脂?”她輕喚一聲,生怕認錯人,見那人緩緩抬起頭來,抬手抹著眼睛,她又將正事撇在腦後,“你哭了?”
胭脂搖頭,強擠笑意,“睡醒了,打個呵欠,眼不都會溼嘛。表小姐可有什麼事?”
蘇洛心向來大咧,也不多疑,說道,“胭脂,你可是喜歡十三表叔?”
胭脂忙啐了她一口,“表小姐休得胡說,這話若是讓夫人少爺聽見,就是半條命的事。”
蘇洛心被她一唬,倒沒敢繼續說,又輕聲說道,“可你跟十三表叔走的很近啊,正月初一不都是跟著親人玩鬧麼?你們倒是像一家子,在大街上拉扯,還帶著個奶娃子。”
胭脂沒想到竟然被她瞧見了,慌了片刻,心又往下沉,穩著嗓音問道,“那日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