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會兒還是要走的。”
就在這當兒,那邊杜老太婆已經向杜明輝問明白整件事的經過,其實以她的經驗,不問也知道,杜明輝心有不甘,惡言相向。杜老太婆領著杜明輝走過來時,臉上的表情比我想像的要好,或者說平靜更恰當一些。
她笑了笑,對我道:“沈先生,請原諒我孫兒的無禮,還請你多多包涵。相信你也能理解,輝兒是一時氣急,並非存心如此,換作其他人,我想也可能失去理智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我能理解,因此並不生氣,不過--”
“不過什麼?”一個清韻優雅的聲音忽然接過問道,與此同時,側面的賓客忽然讓出一條通道,只見一團雲青色的光影裹著一位步履嫋娜的晚裝女子移步而來,她在我身前停下來時,我才完全看清她的樣子:真是淡雅如蘭枝,飄逸若雲露,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人可以將古典美和現代美如此巧妙的融於一身,舉手投足都體現出一種動人的氣質,讓人不得不嫉妒造物主對她的偏愛。
這段形容該女的文字寫來雖然很長,事實上,我對她的打量與平常無疑,只是在打量的過程中加入了更多的注意力而已。同時,我也沒有忘記她剛才問出的問題,因此接道:“不過卻很失望。”
“哦?”女子似乎覺得這種說法很新鮮,因此追問道,“你對什麼失望?”
我心中一愕,對方如此追問,似乎是想我對杜家有所怨言,難道她也對杜家有不滿。但是看上去不像,此刻我又不能環顧左右,去問玉秀或者林桑,因為那是很失禮的。
第20章 藥園華宴(下)
就在我稍稍頓住的一兩秒的光景裡,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卻忽然道:“他還敢對我們杜家不滿,他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說話的是站在一邊的杜明輝,他是對我面前的女子說的。
杜老太婆忙喝道:“輝兒,住嘴!”
說實在的,雖然杜明輝對我惡言相向,我心中並不因此產生很大的怒意,反而覺得他可憐。我覺得失望的是杜家長輩表露出來的態度,尤其是那位杜老太婆,表面上似乎喝止了杜明輝的無禮之舉,但事實上卻在袒護著他。一個如此顯赫的世家,擺出這樣一付待人處世的面孔,委實讓我失望。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我面前的那位女子似乎對剛才那個話題很感興趣。但我不是傻瓜,從剛才杜明輝突然插嘴的情況來看,這名女子顯然是杜家的熟人。她不可能是要杜家出醜,相反,她很可能是想我在一時激動之下對杜家口出惡言,最好是比杜明輝罵得還兇,那麼這場宴會鬧劇就會演變成一場情感風波,只會成為賓客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或者會演變成一個風月笑談也說不定。那杜家的面子就會在無形中保住了,杜家晚輩也不會被人認為缺乏待客的禮貌和容人的雅量。我敢保證,只要我大罵出口,肯定會有超過五個以上的賓客上來勸解,到最後我和杜家雖然會不歡而散,但人們會認為這無傷大雅。也許最終我的角色會由一個贏得超級富家女的幸運兒轉變成一個抱著金磚不知福的鄉下窮小子,而事實會演變成我一時按捺不住,在宴會上對情敵杜家少爺大罵出口,於是所有人會理所當然地開始懷疑聲名赫赫的匡家千金的看人眼光,進而慨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我的思緒雖然像風火輪一樣飛速地轉動,但表面上只是聳了聳肩,道:“杜家的後人如果都像那位一樣,不知還能在醫藥界稱雄多久。”
這句話可謂是一顆重磅炸彈落在了所有圍觀賓客的心裡,原本淡雅若仙的女子的臉色也變得有點僵硬,我沒看另一邊杜老太婆臉色怎麼樣,但可以明顯感覺到不遠處杜心蘭的呼吸變得重濁起來。杜明輝在我斜側面似乎正在抓狂,不過卻被杜老太婆喝止住了。
杜婆子走到我正面,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不過她畢竟見過大風大浪,顯然不會一下子拉下臉來,我想這主要是顧忌到我和玉秀的關係。匡家和她杜家一樣,在上海的政商界有巨大的影響力,這位杜老太婆顯然不會為我這麼一個小人物而與匡家交惡。
“沈先生。”杜老太婆的聲音裡多了剛才沒有肅殺之意,“剛才不過是一件小事,沈先生大人大量,算我孫兒口不擇言,我代他向你賠罪。”說到這裡,她從杜心蘭手中接過兩杯酒,向我遞來了一杯。
老實說,我很不願意喝這杯酒,不是因為對杜明輝乃至杜家心懷敵意,而是覺得這杯酒太過形式化,杜老太婆顯然不想在眾多賓客面前繼續糾纏於這件事,所以乾脆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快刀斬亂麻。站在後輩的角度上,即使有天大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