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哪裡學來的厲害劍法?我才不信你又是自己創的…”張俠義有點尷尬,不知道如何接這個話頭。雖然殺彭庶海的那招是根據無念所教的劍理、刀訣演化而出,但確確實實也是自己隨意創作而來的。這無論是承認還是不承認好像都不大對。還好小燕也沒揪著這話頭不放,她想了想:“所以你就一路跟著我咯?”張俠義又承認了,“那麼…那晚上引著我出了孤魂山的…也是你嗎?”張俠義沒有多想,也承認了。小燕雙頰酡紅,想起那晚自己害怕得尖聲驚叫的醜態被這張俠義瞅見了,自己還以為是鬼神指路了呢。一下子不由得大是彆扭,一使勁掙脫了張俠義的懷抱:“我睡覺了!”
張俠義不知道哪裡又招惹到了這小祖宗,傻傻地坐在那裡。過了一會兒只見小燕豐滿的胸脯有節奏地起伏,隨之也響起她輕輕的鼾聲,知道她確實是累了,已經入睡。他不由得搖頭苦笑:自己這輩子恐怕就別想弄懂女孩子的心思了。少了小燕的身軀,這夜晚好像有點冷,張俠義若有所失,悶著頭也去睡去了。
睡了一宿,張俠義已經能拄著柺杖慢慢行走了。雖是從萬丈深淵墮了下來,他身上多是皮肉傷害,主要還是背部的刀傷,即使他自己瞧不見也知道定是皮開肉綻的了。這背傷雖痛,倒也不影響他行走。小燕還是沒有力氣,那傷她眼睛的**很是厲害,即便是用藥水洗過了小燕也只能勉強走動。兩人相互扶持著,順著溪流走,希望能儘快走出這深谷絕境。
走了兩天,張俠義筋骨好得差不多了,卻一睡不起。小燕碰觸到他的身體卻發現他熱得像火燒一般。原來是張俠義後背傷口壞死發炎。他雖然身體強壯,到底還是血肉之軀,哪裡抵擋得住這傷病發作?小燕又急又怕,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她身子不好走不遠,眼睛又看不見,否則倒是能找到些救命的藥草。
怎麼辦,穆曉燕?怎麼辦?
她一聲聲地問自己,卻漸漸冷靜下來了。她爹親穆無為滿腹經綸,教授予她的不知凡幾。她雖專精武學,但醫學藥理也曉得不少。她深知此時此刻得先處理好張俠義的背傷,否則任由他傷口灌膿,哪怕是大羅金仙也救他不了。此時她沒有藥物,要消炎清理傷口,只能靠火燒。靠著她那連些許光亮也看不見的眼睛,能做的來麼?
穆曉燕深吸一口氣。她必須能做得來!
篝火還在身邊,她觸手可及,她用僅存的力氣拾來乾柴,甚至把張俠義的一些衣物也扔了進去。霎時間火勢變旺,熱氣洶湧。小燕用手撫摸張俠義的背部,認準了那刀傷的位置。那長長的傷口即便小燕瞧不見也覺得驚心動魄。張俠義究竟是以什麼樣的意志強忍著如此疼痛走了兩天的?利刃重新割開傷口,膿水血水混在一起流了出來。腐臭撲鼻簡直讓人作嘔。小燕几乎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神都在顫抖,但她的手很穩。哪怕這二次傷害讓張俠義無意識地哆嗦,痛苦地低吟,她的手一直很穩。她不得不穩!
燒紅了的鐵劍按在了張俠義的背上。張俠義雙眼猛然睜開高聲狂叫。穆曉燕力氣雖小,認穴卻準,出手如風按住了張俠義的睡穴。張俠義雙眼又再閉上,但他一聲呼喊還沒止歇似乎還在他的喉嚨裡徘徊。小燕聞之流淚——她的心在疼痛——她從來未曾如此地疼痛。血肉發出燒烤的味道,並不比剛才那腐臭好上多少。穆曉燕並不知道她做得是否正確。她雖然學過但卻從未實際操作過。她就算明睜著眼睛也不見得信心十足,何況是現在?可穆曉燕一旦動手,就從來不會擔心和害怕。動手之前她會擔心,完事之後她會害怕。但在做事的過程中間,她永遠都是冷靜的穆曉燕。
傷口被迅速地重新用針線縫上。絲線不是問題,而針子是那張俠義送她的鱘蛟簪子磨細而成的。為了處理張俠義的傷口,穆曉燕付出了比學武更多的心思和耐性。所有準備工作她都前所未有地仔細認真。短短几刻鐘的功夫,她花費了大量的心神。
終於完事了。張俠義喘出來的氣息好像沒帶上那虛弱的熱氣,慢慢地均勻了起來。想來穆曉燕的操作就算不怎麼完美,總算也是救了他一命。
小燕這才最終鬆出一口氣。她整個身子好像虛脫了一般。她甚至驚奇自己居然有那個精力完成整個工作。現在,她躺在地上,可是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迷迷糊糊地居然也睡了過去。睡夢中似乎很冷。自從她眼睛中毒以後她老覺得冷。她不安地抖了抖,一團溫暖幾乎是馬上包圍了過來。小燕舒服地吁了一聲,漂亮純真的笑容又再浮現在她無暇的臉龐上。
張俠義盯著自己腰間那修長潔白的雙臂,感覺有點無奈。但終於看見小燕如此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