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要買什麼都不方便,就連人民廣場我也是初中的時候和學校一起去音樂會看演出,路過哪裡才知道“原來就是人民廣場”。
我在圖書室靠近入口的櫃子上發現了一排新書,那些書還沒有被歸類到書架裡去,我看到一套青春系列叢書,書名起得很特別,有《流浪歌手的情人》《十七歲開始蒼老》和《愛與痛的邊緣》,我沒有多作比較,將《愛與痛的邊緣》借了回去。
我的家離學校有四十分鐘的車程,我在回家的車上看書,作者在書裡寫了他的生活,作者的敘述是簡單的、生活化的。他將自己像一隻橘子般剝開,將自己的白色纖維脈絡一覽無餘地呈現給讀者看,在這個過程中,橘皮中的細胞崩裂,汁液濺向空氣,濃郁的橘子味道散發開來。作者的手指沾染上顏色和氣息,但是他無所謂,他沉浸在徹底的自我剖析與毀滅中,那些經過作者描述出來的生活,就像是親身經歷一般清晰可見。
作者喜歡聽搖滾,喜歡抱著膝蓋坐在家裡藍白色的沙發上,他聽搖滾的時候,牆上彷彿會延伸出各種絢麗的色彩。他敏感細膩,依賴友誼,曾經帶著顫抖的心在路邊接聽朋友的電話,然後在回來的路上蹲在路邊哭泣。
青春期邂逅(4)
我也依賴過友誼,我向往和朋友一起溫柔地玩耍,嚮往相互保護與快樂的感覺,但是總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人與人之間自私的關係。除非彼此不發生衝突,否則哪一方都是不願意妥協的。
朋友曾經打電話約我陪她去逛街,我因為不想去而委婉地拒絕,可是她可以毫不理會我的拒絕,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提出她的請求,軟磨硬泡,撒嬌,極盡所能,把我當成一個攻克的物件,最後我說“好吧好吧,那就去吧”。可是之後的某一天,我去理髮店剪頭髮,髮型師將我的頭髮剪成了奇怪的模樣,我回到家裡氣急敗壞,無計可施之下打電話給她,希望她可以陪我一起去理髮店再把頭髮修一修,我很少對別人主動提出什麼要求,但是這次我覺得我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拜託她陪我一起,因為我真的很沮喪,我需要朋友的陪伴,況且一個人頂著醜陋的髮型去理髮店太尷尬,這是一種懇切的邀請。但是對方果斷地拒絕了,我想是不是我也要試著像她那樣央求一下,這樣會顯得比較符合她的邏輯吧,可是還沒有多說兩句,她便態度堅決地結束通話了電話。那個時候,我也有為此流淚吧,我靠著牆壁坐在房間裡的地板上,手裡可笑地捏著電話。別人總是比我更早一步知道如何拒絕別人,知道怎樣維護自己的利益,知道如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知道如何不給別人留下後路。而我在這樣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卑微而流下淚來。
《愛與痛的邊緣》的作者說:“有一群羊在草地上吃草,一輛車開來,只有一隻羊沒去看車而繼續靜靜地吃草,這隻羊就顯得特別孤獨。”
我也覺得自己很孤獨。我沒有附和,是真的覺得孤獨。
我在從學校回家的車上看《愛與痛的邊緣》,常常發現抬起頭的時候窗外已經暮色四合,再將視線回到書上,文字已經模糊不清。我將書裡的文章念給媽媽聽,帶著一種固執又試探的心態。雖然唸的是別人的生活,可是我彷彿看到自己的生活也在文字裡盛開然後枯萎。我認認真真地念給媽媽聽,念給爺爺聽,我說書裡有一段寫得特別好。
“我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從這個視窗跳下去。我家住在第二十層樓,離地六十米,透過自由落體公式我可以計算出我在死亡之前可以享受三到四秒飛翔的感覺,然後‘砰’的一聲把整個城市驚醒,在萬家茫然不知所措的燈光中,我在街心攤成一朵紅色的玫瑰……”
然後我觀察他們的表情,爺爺板起臉來做出生氣的樣子,他說:“胡說,寫得一點兒也不好!”他真的覺得寫得一點兒也不好,我心裡感覺溫暖,他是最愛我的人,所以他會認真和生氣,和我期待的一模一樣。我笑笑說:“隨便啦,那是書裡寫的而已啦。”爺爺家昏黃的燈光照著我的臉,我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感覺時間很恬靜。但是爺爺還是不懂,那種對於現實生活的捆綁想要脫逃的心情,想要迎著獵獵的風飛翔的心情,總是被傷害和失望,最終明白單薄的自己必須單槍匹馬孤軍奮戰的心情。爺爺不知道,那正是懦弱的我的心情。
在我將自己封閉起來的時候,看到作者將自己的內心開啟,我盯著夜幕下被路燈的光暈照亮的書頁,感覺眼睛發酸。身邊是回家的疲憊的人群,我也是其中孤立無助的一員。我靠窗而坐,那樣我可以藉著路燈繼續看書。有時車上人多,我就特意站在靠近車門的位置,在擁擠的人群中手